第一百一十六章 东海之战(1/3)

中都留守司起初是为防护皇陵所设，下辖九卫，留守官拜正二品，封侯加爵，一般不必驻营，穆将军算是闲不住的特例。

各地驻军将领朝廷均会公示，不过寻常百姓大多不会在乎这些星星似的遥不可及的将军的名字。

诸允爅有些意外，“你居然连穆良都知道？”

话一出口，诸允爅转念又想，这姑娘既然敢在他面前夸下海口解开广宁疑局，知道几位老将军的名字也不稀奇。

杨不留白白净净的皮囊底下藏着一颗豪迈粗犷的心。她自幼就对她那个舞刀弄枪的爹十分敬佩向往，提起穆良，更是崇敬得双眼放光，“穆良穆将军早年一直在东南沿海，五年前以五万建林军坚守东海，击退近二十万东番敌寇，威名远扬。我从小就特别敬佩这些杀敌卫国的将军，所以很早之前就听说过穆将军的故事。”

诸允爅抽空捻酸打趣，“那镇虎军也颇有威名，怎的不见你对我露出什么痴心少女的表情……”

这话一下子把杨不留亮晶晶的神情问垮了，她还真当回事儿想了想，末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着嘴唇，没好意思笑出声来。

她总不能说，就因着诸允爅把她又当女鬼又贴黄符这事，肃王光辉伟岸的大帅形象“啪叽”一下子摔成了个怕鬼无赖的小屁孩儿……

诸允爅看出杨不留这眉眼弯弯里藏了点儿促狭的笑意。想来自打密林初见，他在杨不留跟前确实也没机会展示一番他的统帅贵胄之能，唯一一次给岳无衣授令押解的阔气场面，杨不留还背着小背篓上了山。

诸允爅指尖轻轻搔刮着眼尾的泪痣，掩饰似的咳了一声，开始拿穆将军说事儿。

“这老木头其实算得上是我半个老师。当年前往东海之前，我在京中不怎么受待见。我原本一直待在温府，习武读书倒是没甚么大问题，但纸上谈兵不熟兵法，把京城守卫练得一塌糊涂。我老师后来实在看不下去，正赶上是我束发之年，他便一纸奏章把我扔到东海封地去练兵。穆良本就瞧不上京城里手不能提的大少爷小王爷，见我是被温仲宾一脚踹来从天而降，更是几百个不顺眼。”

杨不留登时乐了，“难不成穆将军跟太史令温大人有什么私人过节？”

诸允爅想起穆良提及温仲宾时吹胡子瞪眼睛说他“迂腐”的表情，一耸肩，“过节呢，是没有的，但估么着这两位天生八字不合。”

穆良其实比温仲宾虚长了近十岁。当年开国之时几场大战，为坚守敌寇乘虚而入的东南国门，两人甚至还有过抵足而眠的机缘。若要这么说来，他俩一文一武，一粗一细，又出生入死交托过背后，理应是互补交好，友谊长存的。可谁知，他俩却非常难以理解的在皇土落定班师回朝当天不欢而散。而后直到温仲宾离世，他俩几乎都是一个在军中，一个在朝堂，即便八竿子打不着，也互相看不顺眼。

好在只是单纯看不上彼此的为人，互相的伟世之才倒是彼此欣赏得很。

温仲宾对自幼泼皮却懂事伶俐的诸允爅怀有诸多他并不理解的期望。他见诸允爅在京中无所事事，便把这个不成器的臭小子扔给了穆良。穆良竟难得没急着把他原路踢回去，反倒试了试他的功底，觉出当真是个好苗子，捏着他的胡子勉为其难了好久，到底是把他留在了东海。

不过留下归留下，诸允爅的日子其实不怎么好过。穆良对他要求严厉且苛刻，整天非打即骂，甚至时常揪着他身为皇子的自尊心让他在全军面前领罚。这么折磨了一年的时间不到，效果显著得很，愣是把一个张牙舞爪的疑难杂症给折腾得快超然物外九九归一了。

东海在诸允爅的记忆里留下痕迹大多是痛苦的，跟那些痛苦相比，穆良把他练得累成狗都能算得上是色彩缤纷的一笔。

“五年前一战之后，这老木头因为年事渐高伤病缠身被调回京师一段时间，但他到了应天府，屁股还没坐热就不停地上书参本——父皇被他烦得头疼，这才找了个由头把他差遣到北营，图个清静。三年前我请帅印去北境，还没到北营驻地呢，穆良竟然特意骑马赶过来，指着我鼻子骂我找死。这老头就这样，打仗的时候把我当成神兵天降，下了战场我就是根儿糟木头，哪儿哪儿都是毛病。”

杨不留这才想起来，五年前东海一战竟正是诸允爅练兵期间发生的事，“既然一同经历过生死，为何听殿下所言，穆将军还是对您颇有微词？”

诸允爅顿了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原本是缓和了的……但我在他跟东番议和的时候把那些混蛋派来的使臣杀了，给穆良惹了点儿小小的麻烦，所以……他还是看我不顺眼。”

五年前肃王才多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亲眼目睹了血山血海，恨不得把所有的东番贼寇挥斩于刀下。杨不留沉默，不做评价，只是问道，“那……殿下请穆将军帮忙，他可会出面？”

诸允爅舔了舔嘴唇，说的话尚留有余地，但语气里并无犹疑，“九成把握吧……他虽然讨厌我，但不代表他跟朝中其他人为伍，否则他跳着脚的上书奏本也不会石沉大海，末了还被好意劝离了京城——你知道他屡次上书参的都是谁吗？”

这个杨不留着实不清楚。她虽时不时的四处采购药材，但得到的消息属西北和北境的偏多，京中和东南沿海的诸多事宜，她这边儿确实不太灵通。

诸允爅见她摇头，也不勉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