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东海之战(2/3)
卖关子,只是拿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兵部尚书,姜阳。”杨不留对京中局势略知一二,但此人何党何派她姑且了解不多。但兵部掌管兵械军令,能让穆将军气得见天儿写字骂人的,八成是……
杨不留脸色一变,眉头瞬时蹙紧。
诸允爅怔怔地瞪着眼,仿佛眨眼一瞬都能看见血光漫天。
“就这世人称道,以五万建林军击退近二十万东番敌寇的一战,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值得炫耀的战功,甚至可以说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耻辱。当年一战之前,我好不容易从穆良手底下扒了层皮活过来,建林军却一连折了十余个探听海上敌情的斥候。东番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毫无动静,几乎是一夜之间冲到了东海的大门。穆良察觉形势不妙,当即十万火急的战报递到京中,没想到……却被兵部扣了两日有余才呈交到父皇案前。穆良没有虎符没有圣旨军令,只凭建林军旗根本没办法从别处调兵。”
诸允爅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上阵杀敌竟会是这般窝囊无力,“东海战局瞬息万变,穆良在全军阵前下了死令,一定要撑到支援。但是……人是真的不够用啊……我让无衣拿着我的嘲风玉佩四处拜帖求兵,可惜那时我一个被发配到东海的王爷也没什么人待见,没有实打实的虎符军令,擅自调兵就是死罪一条——五万人马只有硬撑,虽说东海防备一直对外宣称固若金汤,但海战经验自开国以来几乎没有,更别说出海迎战……”
凄风苦雨的战场传到京师,传到广宁,末了只剩下一句“击退敌寇,大捷”——所有惨死伤残,所有血浆迸溅,在战报里几乎毫无体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东番之地贫瘠不丰,此次诡兵孤注一掷也不过是受了巡洋至此故意试探北明战备的西洋人怂恿。敌寇后援不足,五万建林军不眠不休地强撑了五天,拖垮敌军漫长的战线,支援刚到,诸允爅便领命率军出海截断了贼寇海上的供给,战局这才逆转。
可建林军五万人马,战后伤损,只余不到一万。
东海一战,让诸允爅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何为血海深仇。数万惨不忍睹的尸首摆在他眼前,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一口气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脑子里空荡荡的,满目都是遍地满海的猩红和残躯。
得知东番派使臣前来议和时,诸允爅只听见耳畔“轰”的一响。他当时真的是杀红了眼,提刀冲进帅帐,看见那个贼眉鼠眼的使臣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刀要了他的命,趁着众人恍惚的空档,提着人头把他扔到了东番的船上。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么一闹,东番的残兵败将当即呼喊着使臣“三皇子”,毫无意义的闹腾了一通,谁想竟一不留神惊了穆良赶去捞诸允爅的马,害得穆将军摔断了鼻梁。
东番虽说理亏在先,可讨好不成反被欺,便抓着这事儿不放,甚至呈递国书口诛笔伐要惩治肃王——不过朝中没人愿意给敌寇主持公道,一纸国书还没等放在皇帝的案头,就被昭王截下,当成废纸扔掉了。
杨不留猜测兵部会拿军令做文章,但没想到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无理荒唐,“扣押战报?这……难不成是……”
诸允爅嗤笑,“通敌?你可高估他了。姜阳没那么大的胆量——知道为什么吗?姜阳心里盘算的是,他在等着穆良战死,然后再调兵守住东海,借机掠夺战功。”
杨不留骇然,“朝中难道无人察觉吗?”
诸允爅喉咙一哽,拧眉压抑了半晌,方才哑着嗓子开口,“东南沿海和南方边境,战线驻军几乎都在穆良的掌控之下。如果穆良为杀敌战死,没人能担此国门重任,朝中必然会分派精兵强将接管,握于一人之手的兵权瞬时崩裂分散,届时,何人受益?”
杨不留愣了一瞬,没说话。
兵权分散,受益之人首当其冲是文权重兵权少的秦守之秦相爷。兵部姜阳是个伪装得非常聪明的糊涂蛋,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远了的事儿自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都不顾及。秦守之把这个鼠目寸光的人摸得很透,但凡在他眼前丢下点儿丰厚的饵食,姜阳就会美不滋儿的跳到秦守之的笼子里,到时候在提拔的武官武将里,安插几个秦相之党,不费吹灰之力。
而在朝堂结党营私之下,还有一人坐收渔翁之利。
——当今圣上,诸荣暻。
龙椅之上高处不胜寒,寒风吹来吹去迟早会把人吹得心硬多疑。穆良手中兵权太重,倘若他有异心,东南境线合围,可以毫无阻碍的直逼应天府皇城。
若非是开国重臣,若非是温仲宾主京城以北,穆良主京师以南,若非是这两个文臣武将闹得分崩离析老死不相往来,诸荣暻怕是早就会动此借刀杀人的念头。
故而即便心知肚明,有人刻意按压战报,皇帝陛下却仍未大张旗鼓的问责此事,甚至因为心中少觉东海惨烈,看着浑身是伤的诸允爅借机在朝堂上大闹,他也没过多追究,只罚他禁足几日。
杨不留平日里没少琢磨着朝堂里的乌烟瘴气腥风血雨,可当真听来时仍觉得寒心。
“当时殿下也在东海,难道……”
诸允爅把这些经年累月的郁结说出来,虽不至于释怀,但也比一个人反复咀嚼着这些个腐烂恶臭的过往好受些。他看着眉头紧皱的杨不留,忽然笑道,“难道他还缺我一个儿子不成?站在阵前,谁是谁儿子都没用。”
诸允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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