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4/5)
佛建成开光,使拓跋珪一跃成为人间佛祖,从而占尽胡汉百姓的民心,民间请佛之潮一时风行,拓拔魏国立国根本的鲜卑巫教的影响力大为削弱,对拓跋仪等人来说自然弊大于利。这下子拓拔遵连酒都吓醒了几分,心中大悔:这种精于算计之人防备都来不及,怎还能让他抓了把柄去?事关名誉,贺兰宓倒是肯定不会声张出去,可这晁汝却是如毒蛇一般,冷不防就会窜出来咬你一口的——但现在这种情况,灭口却又是万万不可能的。拓拔遵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只得借酒装疯,骂骂咧咧、跌跌撞撞地甩手走开。
姚嵩一面安慰受惊之后大发脾气的贺兰宓,一面暗中哀叹不已——这飞来横祸,只怕注定不能善了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祸事会来的这么快。
次日的行猎因为昨夜拓跋珪的重赏而更加白热化,各部人马分散开来,各自围猎,白雪皑皑中俱是震天的吆喝喊杀之声,古木森森里也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味。一行披坚执锐的将士们搭弓骑射间纵马冲撞,有意无意地将姚嵩与大部队分割开来,他在掉队的同时立即有后队人马驱马赶来,隐隐将其困在正中,姚嵩立即意识到事有蹊跷,可仓促之间又不及唤人,只得拨转马头先向别处突围。谁知身后马蹄纷杂之声不绝于耳,愈演愈烈,又隐有为首之人喝道:“别叫那只鹿给跑了,追!”话音未落,一只白羽便咻地一身擦过姚嵩的臂膀,牢牢地钉在一旁粗壮树干上,兀自摇晃不已。
姚嵩心中叫苦不迭,怎么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些杀手眼中之鹿?有什么比在狩猎场上一时错手更好的杀人借口?又是三两道箭镞破空袭来,姚嵩俯身马背方才堪堪避过,却已是险象环生。
姚嵩狼狈奔逃,追兵却如影随形,怎么也逃不出这层层重围,他到底是个气力不济的书生,又能坚持多久?
拓拔遵带领本部骑兵连驱带赶、聚散呼啸,追着“猎物”直奔出数里山地,眼见前面不远处那道瘦弱的背影已在马上摇晃不止,驰骋速度也明显缓了下来,显是已经筋疲力尽。拓拔遵正中下怀,命令部下在此勒马等候,自己一夹马肚,排众而出,独自朝人迹渐罕的密林深处追去——为怕此人临死前囔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这事儿说不得还是自己亲自动手为好。
姚嵩听见身后密集的马蹄声陡然稀疏,心里却是一个咯噔,紧握马缰的手心里也蹭出一层薄薄的汗来——若是自己此时此刻血溅五步死在当场,那实在也太冤了些!
情势不容他再想,说时迟那时快,又是几道箭矢追袭而来,姚嵩勉强侧身欲避却还是被蹭破了肩膊,自己也被那股子气劲儿掀下马去,姚嵩沾了一头一脸的残雪枯枝,看起来狼狈极了。
拓拔遵随后即至,二话不说地跃下马来,掷了弓箭,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劈头就砍——风声过耳,刀光一闪,姚嵩顺势滚开,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脖子处却已经多了一道血痕,正汨汨地涌出血来。姚嵩一手捂着脖子,蹭着雪地不住后退,脑中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策——他现在不想死,不能死——大事未成、心愿未了,怎能甘心死在此人手下!
可拓拔遵不给他半点机会,急行数步,在雪沫四溅中他猛地双手扬刀,临空劈下!
姚嵩本能地闭上双眼,心中涌上一层可叹可笑的莫名悲哀——一世苦心、算天谋人,可曾料过自己落得这般下场?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就在此时,姚嵩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听见了一道金石迸裂的铿锵之声!他猛然睁眼,怔怔地抬头仰望着左手持刀架在拓拔遵脖颈之间、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
任臻右肘压制着拓拔遵,面孔扭曲,状如恶鬼,握着刀的左手正不住地颤抖——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万一迟来了一步会见到怎样的场景!
拓拔遵也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虽然马刀脱手,却还是扳住任臻的胳膊不住踢蹬挣扎,嘴里高声骂道:“任臻,你想杀人行凶么?!”这个男人看着长身玉立,此时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大无穷,死死地钳住他上身要害,叫人动弹不得。
姚嵩颈上的刺目刀伤令任臻几乎站立不稳,这四个字刺激地他回过神来,吃人似地瞪向拓拔遵,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语气森然道:“你应该庆幸时间只够杀人行凶!”
姚嵩感受到他周身发散而出的凛冽杀意,登时意识到他是说真格的,忙惊声阻道:“等一等!”任臻却似已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双眼赤红地手心加力,拓拔遵顿时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鲜血从指缝中汹涌四溢——任臻竟要生生将此人割喉放血而亡!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又有一道破空之声由远而近地自后袭来,任臻不得以撤手回刀,噌的一声扫落疾至眼前的箭羽,半死不活的拓拔遵趁机一把推开了他,也顾不得伤口血如泉涌,忙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关键时刻救他一命的来人身边。
任臻杀机正盈,哪里肯让人逃了,疾步赶上就欲补刀——堪堪赶到的拓跋仪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格开,大怒道:“任臻!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诸王之中唯有亲历与燕之战的拓跋仪对任臻的身份和他与拓跋珪的关系有所了解——这事固然匪夷所思,却也使拓跋仪意识到若非必要绝不要与任臻正面撼上,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坐视任臻肆无忌惮地杀掉自己莽撞的亲弟!
任臻扯出一丝嗜血的笑意,再无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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