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下之变(1/2)
被人摇晃醒来那一刻,入目是一片明黄。/p
我迷茫地睁开眼睛,尚无意识地直直看着前方,却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大胆,竟敢如此直视圣上。”/p
圣上……我艰难找回神志,眼神聚焦后,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年轻男子。他约莫二十多岁年纪,明黄皇服加身,容颜俊朗,神色清明。虽眉目相仿,却绝不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位,眼底有些乌青、神色倦倦的圣上。/p
他头也未回,对身后一个面色忿然、公公模样的小仆挥挥手,“无妨。她被困五日了,此时怕是神识不清。/p
五日?我好似一瞬被人点中清醒的穴道一般,蓦然睁大双眼。/p
“刚用了汤药,你现下还好?”见我做梦一般的神色起了变化,那年轻男子,不,年轻君王俯身轻轻问道。/p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继而发觉自己已被换上干净衣衫,倚坐在一张卧榻上。/p
“给她上茶。”他嘱咐着身后的婢女,自己一抬衣摆,缓缓坐在一旁。待我大口大口喝下清甜的茶水后,才不疾不徐地问道,“我有些问题,你现在能否回答?”/p
我看向他的眼睛,一双似曾相识的长眸,一样的俊秀又暗藏威严,却更加年轻更有朝气。原在我困住的五日里,外面已是风云变幻、天下易主,那位曾与我有过敬酒之缘的圣上已然天殡。而眼前这位君主,以年龄判断,应该曾是沂国仅有两位皇子之一——长居皇陵的大皇子,也便是原先的太子。/p
我缓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幸好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才不致于因皇权易位而惊愕失态。/p
新皇已经发问,我无法拒绝,于是垂下眼,机械地点点头。/p
“你为何会在那冷宫的耳室之中?”/p
“我……民女不知。”我摇了摇头,一开口,声音艰涩暗哑,接过婢女重新递来的茶盏再度一饮而尽后,才回道:“民女只记得和母亲一起,跟随一名公公进宫,但民女上了轿子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醒来便在那黑漆漆被封死的屋里。”/p
说到这儿,曾因虚脱而疲惫迟钝的神经突然绷紧,一个压抑不敢去想的担忧瞬间翻涌而出,我猛地直起身躯,焦灼地向前探头,“我娘怎么样了?”/p
“她在将军府。”新皇淡淡道,略微向后仰了仰身,拉开了和我的距离,继续问道,“你入宫,是先皇的旨意么?”/p
娘在将军府?那应该是无恙吧。带着一点自我安慰,略微放心的同时,我立刻明白,现在不是询问此事的时机。眼前之人,是九五之尊的圣上,是正在盘问我、绝非解答我疑惑的人。/p
“是。”我肯定回答,想起自己身为“祥云”的事情,也不知眼前这位新皇是否知晓,斟酌权衡片刻,抬眼问道:“圣上可知先皇身边有一术士?”/p
他眼眸一沉,微微颔首。/p
“民女去年曾向先皇膝行敬酒,之后,因先皇贵体大有好转,术士便向先皇进言,称我有祥云之兆。故而,那日赵公公带着先皇口谕召我进宫祈福,还让我单独坐在术士布阵的轿子里,我没多久睡了过去,后面的事,就全不知晓了。”/p
“去年敬酒之事我有所耳闻。”圣上略微沉吟,“赵公公……”/p
“他自称是先皇身边的老人了。”我连忙回答,“圣上把他叫来,就知道我所言不假。”我说罢,隐约觉得有些不对。那日是赵公公护送我进宫,我却莫名奇妙被困在冷宫耳室,几日都未有人来,那……/p
“先皇身边确有位服侍多年的老人。”圣上望着我,极其平静地说道,“他不姓赵,姓刘。”/p
“什么?”这出乎意料的说法打断我的思绪,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茫然道:“可那晚来接我的人确实自称是赵公公啊。”/p
我抬眼看去,新皇不语,眼底黑云如雾,让他平静的面色变得阴晴不定。/p
我感受着气氛中不知名的压迫,明明问心无愧,却莫名有些心慌,喃喃开口:“难道……难道是我听错了?或是圣……先皇身边还有别的公公?而且还有那位术士,赵公公说他给带来的轿子布了术法,要是真的,那术士就能证明我没说谎。”/p
“刘公公在先皇殡天之后就自尽了,术士也和先皇生前用惯的宫人一起殉葬。这些跟去伺候的百人中,并没有姓赵的公公。”他淡淡道,好似在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p
殉葬?!冷汗几乎是一瞬间冲出我的脊骨,密密麻麻地布在背上。/p
是了,这不是现代,人命得失不过是在君主的一念之间。君之尊贵,又怎会把其他人命放在眼里。皇宫里,普通人的死亡再正常不过了。/p
一人殡天,百人殉葬……多少无辜的生命,不管有没有绽放过,都被强制掩埋在一培黄土之下,戛然而止。/p
如果说,之前我在将军府被保护得太好,如果说,之前面圣的那一场戏让我看到了君主不过也是凡人。此时此刻,我几乎一刹那间便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皇室的权势威严及残忍冷酷,也真正领悟了这个时代与现代的不同,心中终于生出一丝真正的畏惧。/p
与此同时,更让我不安的是,新皇的话虽语意不明,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没人能证明我的话。/p
圣上殡天,赵公公身份不明,刘公公自尽,术士殉葬……好像所有相关的人都莫名消失了。/p
我打了个冷颤,要是没有凿开那扇窗,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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