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下之变(2/2)
现在是不是也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那偏僻的冷宫耳室中?/p我小心抬眼望着眼前这位圣上,他的脸因侧光被半笼在暗色中,挺直的鼻粱两侧,一面明亮,一面阴沉,融合在一起,犹如飘忽不定的心绪,让人更加忐忑。/p
就在无声的静谧中,一个想法鬼使神差地浮出来:先皇病故,最大的得利者不正是眼前这位不知何由、久困皇陵的原太子吗?/p
此念一起,我控制不住在脑中飞速盘算:如果这一切的发生是人为的阴谋,谋划之人必定要从中获利。若是、若是眼前的男子,是那个潜在暗处、设计一切的人……先皇去世;相关人都消失;我莫名困在宫中,险逃一死后却不能自辨清白,好像就都能说通了。/p
还有,刚才我还未开口,他怎么能肯定地说出我被困住五日了?就好像,他知道我何时出事一样。/p
一根丝牵出另一根丝,疑虑像绵长的触角,飞快向四面八方延展,织就出一张惊惧的网。它不由分说地牢牢捉住我的心脏,然后猛地缩紧,一瞬间遏制了心跳。渐渐地,巨大的寒意后知后觉地从脚底升起来,顺着骨头、经脉,一路往上,所过之处无不僵硬发麻。冷汗好似崩裂的水银,从身体里迸发出来,顷刻濡湿了我的发丝和内里的小衫。/p
年轻的君主忽的探过身来,自上而下俯视着我,瞳影沉沉。/p
我如同两脚悬空坐在悬崖边上,虽竭力维持面上平静、控制身体不要发抖,却已是腿脚发软、遍体生寒。/p
“你所说和陆青基本不差,应是真的。”我几乎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他才淡淡开口道。/p
什么?猝不及防听到熟悉的名字,我睁大了眼睛。/p
新皇微微后仰,不紧不慢道:“你进宫那晚算到今日已经五天,将军府发现出事后,遍地寻你未果,这些日子你应该是一直被困在那耳室。”/p
我半张着嘴呆愣了片刻,疑惑驱使下,才勉强鼓起勇气,道:“圣上,民女和陆青所言基本不差是什么意思,陆青……进宫了?”/p
新皇偏开目光,优雅站起身来,仰着下巴居高临下道:“此事水落石出之前,你留在宫中。”/p
又对身边公公命令:“她就住这寒秋殿,暂以郡主阶位待之。”说罢,转身要离开。/p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回答便罢了,还要让我留在宫中?/p
这不明不白的结果好比锋利的刀子置于头顶,让人悬着一颗心,不痛不快,不得放松,更受折磨。/p
原本怔怔坐着,此时心中一慌,我忙起身跪地,脱口而出:“圣上留步,民女虽身无大恙,但家中却不知如何情况,可否容我先回府一趟?”/p
圣上的脚步顿了顿,漠然的声音从上面落下:“既享郡主之遇,可不必自称民女,我看你也不习惯。”言罢,转身再次抬步,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p
我跪坐在地,面前突然啪嗒落下一滴水中,伸手一摸,竟是额上的汗珠。/p
心里正游移不定时,远处忽的隐隐约约传来一句淡淡的话:“让陆青来见她。”/p
陆青在这宫里?/p
我眼睛一亮,犹如溺水之人发现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向外跑去。恨只恨声音没有形状,那句听不分明的话此时早已无从验证,只有明黄之色在眼前稍纵即逝,宫中特有的赭红大门随那人离开又缓缓合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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