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9)

莫鸢儿对她失神良久，似是自言自语道：“若是你爹爹能够看到……”/p

她叹了口气，低声吟诵三加祝辞。/p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p

苏锦翎三拜起身时，见蒋妈亦眼圈泛红。/p

以水为酒，权以为祭。/p

如此便结束了。/p

她头回穿得这般正式，有些束手束脚的坐在床边。/p

这便长大了？她揉着棉布衣角，又摸摸头上银钗，不禁想起苏玲珑，她去岁的及笄礼是怎样的壮观呢？想来已是十二年不见了，如今的她会是什么模样？记得小时候的苏玲珑虽刁蛮任性，却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双大眼尤其机灵。章宛白虽然总涂着厚厚的脂粉，看身材也应该是个美人，还有那个王爷……/p

这一日，莫鸢儿又在门边站了一下午。/p

九年的光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只不过多了几分凝重的灰，却更显风韵。自她开始教习自己舞蹈，九年来，她是第一次重新站在了那里。/p

女儿的及笄礼本应是父母俱在的……/p

就让她再次沉迷于曾有的甜蜜吧，只要她能拾得片刻欢愉。/p

莫鸢儿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回过头来。/p

傍晚的清辉折着雪光映在她一侧的脸颊上，神圣动人。/p

“锦儿十五岁了呢。”/p

“嗯。”她低头轻笑，心里偷道，再有三年就赶上前世的年纪了。/p

莫鸢儿忽的一笑，仿佛清雪被风吹落树梢。/p

锦儿莫名觉得那雪似是飘落心间，浸浸的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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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暮春时节，又是雨过天晴。/p

锦儿如快乐的小鸟般奔到薄雾弥漫的池塘边，一不小心，踢落岸边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水面。/p

涟漪一层层荡开，渐平渐止，重新拼凑起一张少女的脸。/p

依旧是略显消瘦，于是嵌在细若凝琼瓜子脸上的一双黑眸便格外显眼。最引人注目的也便是这一双眼，黑眸如墨如星，总像裹着水雾，似冷还暖，似坚还柔，似笑还嗔。黑睫如墨，纤长浓密，眼帘轻掀之际，恍若栖息在花瓣的蝶翅微微翕动。/p

星眸轻转，眼波从微挑的眼尾流出，恰似晨光乍现湖面的波光潋滟。/p

眉若墨画，既有柳叶之柔媚，又具剑眉之清俊，令这张脸生出几许冷艳，不同于莫鸢儿的极度柔媚。/p

若只看这秀直纤鼻，定无须质疑她是否出自苏家血脉，唇则是完全继承了莫鸢儿的纤巧，不点自红，如花瓣般娇嫩。/p

拾起搭在胸前的一绺长发抛到身后，仅是如此随意的小动作亦是曼妙动人，入诗入画。/p

她正对着水面将发绾作一个简单的髻。纤臂轻扬，腰身柔细如缕。晨风拂过略松的衣衫，勾勒身姿楚楚。/p

梳妆完毕，她如以往一样坐在岸边，曲起腿，拿臂拢在胸前，对着眼前的美景出神。/p

可是没一会，金色的雾渐渐暗下去。只见湛蓝的天空亦笼上沉灰，又缓缓滚成或深或浅的黑，连带得雾气都沉重起来。/p

今年雨水特别多，而且每次下雨都要雷声滚滚，逢惊天巨响时，莫鸢儿总搂住自己不放，瑟瑟发抖，真想不到她怕雷竟是怕得这般厉害。/p

这会，已经有闷响自远处传来。/p

锦儿叹了口气，起身向小木屋跑去。/p

刚到门口，就见一太监模样的人急行而来，细看去，竟是十五年前送她们母女来清萧园的齐全儿。/p

他现在胖了不少，不过看袍子料子轻薄柔细，眼下应是很受器重。/p

见了她，似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一番，因为胖而显得愈发小的眼睛一眯，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齐全儿给小主子道喜了。”/p

主子？我？/p

锦儿环顾一番……空空如也，她不禁微挑了眉峰，面露疑色。/p

齐全儿笑容可掬的点点头。/p

雷声还远，锦儿却被击中，不由得去望天。刚刚只顾着出神，竟忘了看太阳今天是打哪边升起来的。/p

“小主子，现在就随咱家去吧。”/p

“上哪？”/p

“连玥堂。”/p

锦儿面露疑问。/p

齐全儿这三十年都是瞧主子脸色过来的，如何看不懂她心中所想？只是他此刻自是不会实话实说什么你就是打那被贬到这清萧园的。于是慢声细气道：“小主子去了自然明白。”/p

但凡常规被打破总是难免让人有些恐慌，锦儿不明白这个王爷身边的红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又要带自己走，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p

天空乌气沉沉，远处雷声低吼，已有电光破云而出，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某种不祥。/p

“吱嘎……”/p

陈朽的木门忽然开了，莫鸢儿立在门口，平地卷起的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翻舞翩跹。/p

她容色平静，眼底却好像映进天边闪电，使得这一刻的她看起来凄美而坚毅。/p

“去吧。”/p

“我……”/p

“就要下雨了。”/p

莫鸢儿的目光移向天边，却似空洞洞的没有看见那风雨欲来。/p

一只燕子斜斜划过，牵引了她的视线。/p

“鸟有了翅膀，才可以自由自在。人没有翅膀，只有一颗心，心不用翅膀也可以飞得很高很远。”她看着锦儿，神情因为愈发暗下的天色略显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