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几个孩子给了我一瓶水,摸起来感觉很凉,我决定让自己凉快一下。”他开口说,“所以就把水浇在了身上……”/p
我很难听懂光脚泰德在说什么,因为他的声音时起时落,像是没调好频的收音机。我意识到是自己的血糖太低,导致耳朵听不清楚。/p
“……然后我才反应过来,天哪,真是糟糕,我没有水了——”/p
我从泰德的话中勉强听出,这里离折返点还有近一英里。我一边不耐烦地听着,一边盘算着尽快赶去那里,补充些水,吃一条能量棒,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头完成最后五英里的赛程。/p
“……所以我告诉自己,要撒尿的话,我一定得尿进水壶里,以防万一。你知道,就是那种弹尽粮绝的情况。所以我就尿进了水壶里,看上去是橘黄色的。一点都不好看,并且摸上去很热。尿的时候我觉得旁边的人都在看我,心里准在想,‘天哪,这帮白鬼还真行’。”/p
“等一下。”我忽然明白过来,“你不会是喝了自己的尿吧?”/p
“太糟糕了!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喝的尿!死人喝了都能活过来。我知道尿是可以喝的,但在这样的大热天跑完四十英里后,肾脏……实验失败。就算渴死,我也不会再喝一口了。”/p
“给。”我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到折返点去灌水,但我已经累得问不出问题了。光脚泰德倒掉水壶里的尿,把我的水灌进他的壶里,就跑开了。尽管他很怪,但意志确实坚定:再跑不到五英里,他就真的穿着薄薄的五趾鞋完成五十英里的比赛了。为了达到目标,他甚至可以喝自己的尿。/p
我终于到达瓜达卢佩村,才知道光脚泰德为什么没有返回村里:所有的水都不见了,所有的观众也不见了。人们一股脑儿涌向了乌里克,去参加比赛之后的狂欢。小店也关门了,我又打听不到村里的水井在哪儿,只得筋疲力尽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就算我能勉强咽下几口能量棒,也不可能再坚持一个小时跑回终点了。要返回乌里克,唯一的交通方式是徒步,但我连走都走不动了。/p
“去他妈的同情心。”我对自己咕哝道,“我拿出了自己壶里的水,得到了什么?真是一塌糊涂。”/p
我坐在那里休息了片刻,待喘息逐渐平复下来,听见周围的静寂中有一种声音,有点像是尖锐的吹口哨声,似乎正向我逼近。我强撑着站起身,发现鲍勃·弗朗西斯正朝山上跑来。/p
“这儿,朋友。”鲍勃一边喊着,一边从背包里翻出了两罐芒果汁。/p
“觉得你应该是渴了。”/p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鲍勃在三十五度的炎热天气里跑了五英里的山路,就为了给我送芒果汁?然后我想起一桩事,就在几天前,他对我借给光脚泰德的瑞士军刀赞不绝口,我于是把刀送给了这个友善的人,尽管有点心疼——那是我从非洲带回来的纪念品。或许他奇迹般的五英里送水完全是一种偶然,但在我大口喝着果汁准备上路时,却不由得感觉到,塔拉乌马拉人神秘面纱的最后一角就在刚才砰然掀起。/p
卡巴洛和蒂塔阿妈挤在终点线的人群里,等待跑在最前面的选手露面。卡巴洛从怀里掏出一块破旧的秒表,看了看时间:六个小时。/p
或许是急了点,但也不是没可能——/p
“他们来了!”有人喊了一嗓子。/p
卡巴洛猛地抬起头,眯着眼朝镇外望去。没有人影,只有一阵烟尘——等等,他们确实出现了。阿努尔佛仍旧领跑,满头黑发飘舞着,鲜红的上衣仿佛迎风招展的旗帜。/p
西尔维诺跟在他身后,但斯科特正在追上来。离终点还有一英里的时候,斯科特赶超了,不过他没有从西尔维诺身边直接过去,而是拍了拍他的背。“加油呀!”斯科特边喊边挥手要西尔维诺跟上。/p
一脸惊愕的西尔维诺加快了速度紧跟着斯科特,一起追赶阿努尔佛。/p
三个人跑上了最后一段直道,欢呼叫好声盖过了乐队的演奏。/p
西尔维诺尽管在努力,还是跟不上斯科特的冲刺。斯科特冲得更快了,这是他常用的招数,每一次总能险中求胜。阿努尔佛回头瞧见了他,便加快了速度,掠过乌里克的街道,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冲破了终点线。/p
等到斯科特抵达终点,阿努尔佛已经被人群团团包围。卡巴洛迎上去祝贺斯科特,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斯科特并不习惯失败,特别是在这样一场无名的比赛里输给一个默默无闻的对手。/p
这样的经历他还从来没有过,但他知道该怎么应对。/p
斯科特走到阿努尔佛面前,弯腰鞠了一躬。/p
人群疯狂了。蒂塔阿妈跑过去拥抱卡巴洛,发现他正擦着泪水。/p
在欢呼的海洋中,西尔维诺挣扎着冲过了终点线,赫伯利斯托和塞巴斯蒂安诺紧随在后。/p
珍在哪里?她这一次看来是赌输了。/p
到达瓜达卢佩村的时候,珍已经快虚脱了。她靠着一棵树坐下来,脑袋无力地耷拉到膝盖中间。一群塔拉乌马拉人聚拢过来,试图鼓励她站起来。她抬起头,比了一个喝水的手势。/p
“有水吗?”她问,“纯净水?”/p
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罐可乐。/p
“这更好。”她露出了疲倦的笑容。/p
她正喝着可乐,周围的人喊叫起来。塞巴斯蒂安诺和赫伯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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