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3)
诗歌、音乐、森林、海洋、孤独,能够孕育出强大的精神力量。我逐渐认识到,每场比赛之前,我都必须像储存体能一样储存它们。/p
——赫伯·艾略特,奥运冠军,一英里跑世界纪录保持者,喜欢光脚训练和写诗/p
“喂,大熊!”路边商店的老板挥着手,招呼我进去。/p
我们到达乌里克刚刚两天,已经认识了镇上所有的人。当然,这是因为镇子实在太小,方圆不到五百米,坐落在深邃的峡谷底部,就像深井下的一枚卵石。吃完在这里的第一顿早饭,我们就融进了当地的生活。驻扎在镇边的一小队士兵每次在巡逻时遇到珍,都要跟她打招呼:“你好,小女巫!”孩子们则用西班牙语冲光脚泰德喊:“早上好,猴子先生!”/p
“大熊,”店老板对我说,“你知不知道,阿努尔佛从来都没被打败过?你知不知道,他已经连续三次获得了百公里比赛冠军?”/p
卡巴洛的比赛早已成了镇上人们的热门话题。矿山小镇乌里克自打上个世纪起就没扩大过规模,它能够引以为豪的只有两样:艰险崎岖的地形和居住在附近的塔拉乌马拉人。现在,有史以来第一次,一群异国他乡的跑步者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同时挑战这两样。对乌里克人来说,这场比赛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比赛本身,成为他们向外界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p
就连卡巴洛都为他的比赛受到的关注而惊讶。过去两天里,不时有塔拉乌马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孤身一人,有的三两结伴。/p
我们抵达镇子的第二天早晨,看见几个来自附近村庄的塔拉乌马拉人正跑下山坡。卡巴洛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带的塔拉乌马拉人是否还保留着跑步的传统,他一直担心这里变得像叶尔巴布纳:原本的土路被政府扩建成能通车的公路后,那里的塔拉乌马拉人用搭车代替了奔跑。事实上,这些人确实正在转变:他们虽然仍拿着木球杆(这里的“拉拉基帕瑞”更像是跑着打曲棍球),但身上穿的却不是传统的短裙和拖鞋,而是运动短裤和跑鞋。/p
那天下午,卡巴洛又见到了两个老朋友:五十一岁的赫伯利斯托和他四十一岁的邻居纳乔,两人从附近的奇尼沃村一路跑来。不出卡巴洛所料,赫伯利斯托患上了流感,但他不愿错过比赛,所以刚能下床就踏上了旅程,顺便叫上了纳乔。/p
到比赛前夜,总参赛选手已经达到了二十五人。在乌里克的街头巷尾,人们激烈争论着谁会获胜:是卡巴洛·布兰科,那个同时掌握了美国与塔拉乌马拉跑步秘诀的人,还是某个熟悉地形和路线、为本族荣誉而战的塔拉乌马拉选手?有些人很看好“年轻的狼”比利,每当他去镇边的河里游泳时,那副冲浪明星般的身材总能赢得关注。不过最大的夺冠热门仍然是阿努尔佛,铜峡谷最优秀的跑手,以及“鹿”斯科特,不远万里前来挑战的人。/p
“是呀,先生。”我告诉店老板,“阿努尔佛在这里连拿三场百公里越野赛的冠军。但是‘鹿’在美国已经连赢了七场一百英里越野赛。”/p
“这里天气很热。”店老板反驳道,“塔拉乌马拉人却完全不会受影响。”/p
“没错,但是‘鹿’曾经在一个叫做死亡谷的地方冒着酷热,连续跑了一百三十五英里,创下的纪录到今天还没有人打破。”/p
“没人能跑过塔拉乌马拉人。”店老板坚持。/p
“我也听人这么说过。那你会赌谁赢呢?”/p
他耸了耸肩。“还是赌‘鹿’吧。”/p
乌里克人从小就知道塔拉乌马拉人跑得很快,但这个脚穿亮橙色跑鞋的高个子白人跟他们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斯科特和阿努尔佛并肩奔跑的景象真的很奇特:尽管斯科特从来没见过塔拉乌马拉人,阿努尔佛也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这两个文化环境相差两千年的人,奔跑姿势居然一模一样。他们分别从远古与现代这两个历史端点学习奔跑,在中央相聚了。/p
我最初是在巴托皮拉斯旁边的山上看到这一幕的。当时我们刚刚爬过山顶,脚下的小径开始绕着山腰蜿蜒盘曲。阿努尔佛趁机加快了速度,斯科特则紧跟在他身边。小径向西一路延伸,两个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夕阳的光芒中。有那么一会儿,我根本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远远望去,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节奏,一样的优雅。/p
“拍下来了!”路易斯放慢了速度,给我看他相机里的照片。/p
他方才加速冲到了前面,拍下了我远远望见的那一幕。阿努尔佛和斯科特不仅姿势一模一样,脸上的微笑也完全相同:简单纯粹,仿佛在波浪中嬉戏的快乐海豚。“回家以后,这张照片肯定会让我哭。”/p
路易斯说,“两个超级巨星居然出现在同一幅画面上。”无论在姿势、风格还是精神状态上,阿努尔佛相比斯科特并没有任何优势。/p
但我赌斯科特胜出,还有另一个原因。在抵达乌里克之前的最后几十英里山路上,他一直刻意放慢速度陪在我身边。我一开始不明白他的用意。他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为的是见识世上最伟大的奔跑手,为什么要在我这样的菜鸟身上浪费时间?难道他不怨我拖慢了队伍速度吗?在下山路上跑了七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p
乔伊·维吉尔教练“跑步塑造人格”的理论、布兰布尔博士通过人类学模型推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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