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3)
她疯了!她……真是太棒了。/p
维吉尔教练非常尊重基于实验数据的运动科学,但是当他看着安在落基山脉深处飞奔,实施那大胆的赌博计划时,他意识到自己对超长距离耐力跑如此感兴趣的原因,正是在于这种运动没有可循的科学理论,没有指导手册,没有训练规范,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p
这种自由发挥的环境,往往是孕育重大突破的温床,维吉尔很清楚这一点(哥伦布、披头士乐队和比尔·盖茨肯定也会同意)。安·特拉森和她的同道们,就好像是在地下室里进行大胆实验的疯狂科学家,游离于主流理论界的视线之外,可以无视一切现有的关于跑鞋、饮食、生物力学、训练强度等理论,按自己的想法去尝试。/p
无论这样的尝试会出现什么结果,都必然是真实的。维吉尔知道,这不会有运动员的弄虚作假,不会出现环法自行车赛上某些车手的超常表现,橄榄球场上某些球员的瞬间爆发,或是像玛丽安·琼斯那样在一届奥运会上赢得五枚短跑奖牌,而后又因为被查出非法使用类固醇类药物而遭拘禁。有评论员甚至得出结论:“就连最灿烂的笑容,也可能掩盖着阴暗的谎言。”/p
那你究竟能信任谁呢?答案很简单:那些在林中小径上奋力奔跑的人。/p
超长距离耐力跑选手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理由,因为他们来比赛并不是为了赢得什么,无论是名誉、财富还是奖牌。很少有人关注这项运动,关注究竟谁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们的比赛没有奖金,总冠军带回家的银质腰带扣,跟最后一名跑完全程的选手获得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作为一名运动学家,维吉尔知道他可以相信这里所有参赛选手的成绩。安·特拉森的血液里没有促红细胞生成素,她的冰箱里没有注射用的血浆,她的账号上没有为购买兴奋剂而支出的款项。/p
维吉尔知道,如果他能弄懂安·特拉森在想什么,就能找到一名杰出的运动员所能达到的境界。而如果能弄懂塔拉乌马拉人在想什么,则能找到全人类所能达到的境界。/p
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攀爬希望山口的过程十分艰苦,但是她不断提醒自己,自从上次挨了卡尔的骂之后,再没有人能在上坡路上同她抗衡。大约两年前,她跟卡尔在一个雨天出门跑步,遇上一段又长又滑的上坡路便大加抱怨。卡尔听烦了,就用他能想到的最具有侮辱性的词语数落她。/p
“他说我是个窝囊废!”安后来说,“一个窝囊废!我当场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训练,在爬坡时超过他。”不仅仅是超过卡尔,是超过所有人:通过刻苦的训练,安不仅不再惧怕爬坡,还把漫长的上坡变成了最能发挥优势的地形。/p
片刻之后,她仍朝着希望山口奔跑。而马丁曼诺和胡安也没有被远远甩在后面,反而在逼近,并且看上去毫无倦意,轻灵得像是他们身后飘扬的斗篷。/p
“天哪。”安喘着粗气。她的腰弯得如此之低,几乎可以手脚并用地爬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p
再稍稍往后,是曼努埃尔·鲁纳和其他几名塔拉乌马拉人在逼近。他们在前半段赛程中因为速度过快而分散了,但是现在又渐渐在朝曼努埃尔靠拢。/p
“天哪!”安再次在喘息的间隙感叹。/p
她终于爬到了山顶。这里的景色相当壮丽,如果她转过身眺望,就可以看见绵延四十五英里的绿野,一路延伸到莱德维尔镇。但她甚至都没有停下来喝水。要想发挥优势,她必须把握时机。尽管稀薄的空气让她有些头晕,小腿肌肉的酸痛让她几乎无法忍耐,但她还是加速朝山下冲去。/p
这正是她的战术,利用下坡在加速的同时恢复体力。下山路一开始非常陡,之后坡度逐渐缓和,让安可以彻底放松下来,甩开修长的双腿,借助重力的作用向下奔跑。没过多久,她已经感觉到小腿肌肉不再紧绷,大腿重又充满了力量。跑到山脚下时,她的头已经昂了起来,眼睛里再次燃起了激情的火焰。/p
该进一步加速了。脚下的路面刚从崎岖的山路变成坚实的公路,她的双腿立刻加快了频率,朝三英里外的折返点冲去。/p
此时的胡安和马丁曼诺却遇上了小麻烦。他们刚钻出树林,就迎面遇见一大群毛茸茸的怪物,中间还有四条腿的动物。“伙计们,喝点汤吧!”一个沙哑的声音用他们听不懂的英语喊着。塔拉乌马拉人遭遇了另一群山野狂人:“绝望工作组”。/p
十二年前,莱德维尔越野赛发起人肯·克洛伯说服邻里担任志愿者,沿赛道设立了六处补给点,但不包括希望山口:就连对参赛选手居高不下的住院率津津乐道的肯,也觉得派人去那里太不人道了——需要把满足几百名选手需求的食品和饮用水搬运到山顶,还要在雪线以上顶着狂风露宿两晚。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行。如果派去的志愿者永远留在了上面,到时候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p
幸运的是,附近有一群放羊驼的牧人耸耸肩,接受了这项原本令人绝望的任务。他们把食品和饮用水驮在羊驼背上运上海拔三千八百米高的地方,并支起帐篷。随着比赛一届届地举办,参与志愿者工作的牧人越来越多,最后达到了八十多名。他们每年都有整两天在严寒中风餐露宿,为来往的选手提供热汤和急救服务,用羊驼驮着受伤的选手下山治疗。“希望山口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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