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音忘千虑(2/2)

旁边挤过来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跛脚汉子，双手捧着把精致的小茶壶，送到卢玉庭面前。还没开口，先讨好地呲牙一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p

“少班主，来，这是上好的龙井，专门给您备的，您先润润嗓子。”/p

卢玉庭就着这人的手，喝了口茶。然后，嫌恶的横了他一眼。/p

“卢瘸子，以后不把自己洗干净，别靠近我！还有，笑得那么恶心，把嘴闭上！”/p

“少班主，听您的。”/p

卢瘸子点头哈腰，答应得痛快。/p

有戏班外的人在场，卢有旺不得不笑骂了句。/p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还不给你表叔赔个不是。”/p

卢玉庭的脸色如同吞了个苍蝇般难看。/p

“爹，他是谁表叔！我和他道什么歉！要不是您看在同乡的份上，赏他碗饭，就他？烂赌鬼一个！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p

卢瘸子满脸笑容不变，趴地上嗑头。/p

“多谢班主的大恩大德，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p

卢有旺摸着头，哈哈一笑。/p

“都是同乡，说这干什么，快起来。”/p

“行了，滚吧！”/p

卢玉庭看得次数多了，早就习以为常。/p

卢瘸子站起来，躬着身，边点头边后退。/p

卢氏父子调头去做开场前的准备。/p

满园子的人都忙忙碌碌，柳其华坐在场边，瞧着甚感温馨。前世她进过后台，但印象早已模糊。现在看见这些，让她有种重温童年回忆的感觉。/p

这出戏是《张协状元》。戏文被收录到《永乐大典》之中，她基本上还记得。/p

很快箫管弦索声起，副末上来便是念【水调歌头】开场。/p

“韶华催白发，光影改朱容。人生浮世，浑如萍梗逐西东。陌上争红紫，窗外莺啼燕语，花落满庭空。世态只如此，何用苦匆匆。”/p

“但咱们，虽宦裔，总皆通。弹丝品竹，那堪咏月与嘲风。苦会插科使砌，何吝搽灰抹土，歌笑满堂中。一似长江千尺浪，别是一家风。”/p

念完水调歌头后，接着唱「凤时春」、「小重山」、「犯思园」、「绕池游」四首词曲叙述故事。/p

等到卢玉庭上场，与场上的乐人念唱问答之后，基本上整个戏才算正式开演。末角仍在答腔。/p

柳其华重生后对南戏几乎没什么接触。此时听戏品词，倍感新鲜之余，体会出些许现代唱腔中没有的质朴韵味。/p

这戏里，朱惜惜的角色是“旦”，钱小满角色是“后”，也就是“贴”旦。朱惜惜和卢玉庭唱的都不错，她用折扇在手心轻击，听得津津有味。/p

刘牛儿正好相反。他偷看了柳其华几眼，心里想的却是台上怎么不出点事，最好她上来救场。这样就能听到她开口唱戏，岂不妙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