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六章 图腾(下)(1/2)
“哦?”
他呼吸一窒,却原来是两簇冰弦缠上了他的脖子。那人仰起头,不料朝华一个小小舞女竟有这般修为,更不料她一击既失,竟果真向他痛下杀手。
他感到脖子上的冰弦越收越紧,再收下去,他的头颅便要离身体而去了。那人猛地摇着脑袋,浑身上下剧烈地震动,朝华送了弦,道:“接着说。”
“王上、王上早令我扮作王储的样子在那御座上候着。他还说,说……”他抬起头,幽幽盯着朝华,道:“说无论九天神佛或是悠悠天道都阻挡不了他,他想要的东西,最后都定会乖乖落入他的手中!”
朝华在一条小道尽头回过身,嗤笑道:“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远不止你妖都王座与六界封印,他所图谋之事太过深远,我劝你昆吾部好好掂量掂量,是否要倾尔全族之力为他人做嫁衣。”
说完,那身着紫色纱衣的娇小身形一闪,竟不见了踪迹。
朝华在后花园里左突右进,一时竟迷了路。
王殿后花园的布局交错,珍奇异植挡去一条又一条看似走得通实则七拐八弯的小路。雪白色的大鹦鹉停在一棵高高的椰子树上俯视王殿众人,它那如琉璃般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着,直盯得朝华心头发毛。
这既非幻术,也并非谁有意步下奇门遁甲,怨只怨妖界较人间世更热,四时不如人间那般分明,所有珍奇花草长得也都一个样。
荼蘼而宽阔的植被密匝匝覆盖了整整一座王城,雪白的大理石宫殿与清池水暖仿佛成了绿植的点缀。
朝华心浮气躁地拨开二三树叶,一朵红艳胜霞的六瓣花陡然树在她的跟前。那花有足足半人高,花蕊嫩黄,花蜜粘稠地坠在蕊尖之上,花香浓稠,熏人欲呕。
朝华忙捂着鼻子转过身,背后传来簌簌清响,她愕然回过头,却见那六瓣花陡然合上了花瓣,蜜水顺着花瓣间隙稀稀拉拉往外淌。
比巨型六瓣花更令人耿耿于怀的还是追兵搜捕的脚步声。朝华方才由正殿辗转往西,夜宴上一番喧闹,即便搜捕之人再蠢也差不多该寻着了水池子里冰着的那号人。
她方才未曾对他痛下杀手,现在想来竟隐隐有些悔恨。待朝华气急败坏分开两片长形兰花叶,潜身藏入一根巨柱下的时候,她觉得断不能再在此处兜圈。
她从裙摆下撕下一块轻纱蒙在脸上,翻身越过栏杆。雕着旧神神像的拱廊直穿绿植而过,拱廊尽头连着一座桥,桥的那头被疏烟挡去,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前后也无路可去,不如一探敌营腹地。朝华作此打算,心头忐忑,提着司命便往那桥上去。
方才轻纱落地,她被那张与临衍五分相似的惊恐的脸气得晕了,而后一路辗转,静心沉思,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王储一战胜了宗晅,而后便开始在各部贵族面前频繁露脸。世人只当这是王储在各部面前立威的手段,但朝华心下明白,宗晅早不知令九部臣服的妖王宗晅。
倘若王储如此高调行事,被季蘅褫夺了的宗晅又当如何自处?季蘅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挑战自己的王位么?
季蘅既能以王储为诱饵诱她一探王城,是否他早已经知道朝华的妖界之行?他既知道妖界多了个九重天的故人,这故人身上还带了个天子白玉圭,他又为何不索性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她捉了了事?
如此看来,季蘅还未寻得天子白玉圭的解法。
既如此,他将临衍捉去又有何用?
朝华淌过一滩积水的桥,桥的尽头又是一个方正的花园。花园左侧有一座塔,塔高三尺,塔身由黑青色方砖砌成,塔顶一扇小小的窗户之中透出些微烛光。
朝华绕塔而行,行至一半忽而想到,这便是那传闻中通天祭祀的祭塔。
妖界王族比人间世的帝王还信鬼神。每一代妖王继位,上一任王殿里的祭司们还需得尽数陪葬。
昔年宗晅夺位后曾将幼帝的部族与王族祭司们尽数活埋,一尺来长的深坑里满当当挤着一地尸首。那些昔年曾在九部之中叱咤风云的大妖,此时在王城里头连一幅完整的尸骨都未曾留下。
又据闻,宗晅即位后曾将异见者的头盖骨撬开用来点灯,此事是真是假,便唯有妖界老者才能说得清。
朝华顺窄小的石梯迂回而上,越往上则灯光越发分明。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贴着墙往上走,就在她踏上高塔最后一层石梯之时,她听到了一阵喘息声。
这喘息声在这烟笼寒水的肃杀之夜实在太过……格格不入。
朝华屏息凝神听了一会,越发肯定塔中之人是在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她捂着额头默然不语,心道,大殿里的一群人都要吵翻天了,到底是哪位仁兄竟有这般好的闲情逸致。
且不说他的闲情,就说这通天高塔之中又冷又湿,一不留行还有爬虫飞蛾。在这脏兮兮湿漉漉的长夜行此……事,到底有甚乐趣?
她贴着墙壁听了片刻,只听得衣物摩擦的窸窣之声与墙壁上沁出来的水滴声混合在了一起,尤为催人浮想联翩。行事之人并未有过多言语,那女子又像是被人蒙住了嘴。
看样子这位仁兄癖好甚为独特,点了个灯却又偏生怕人家发出声。
一炷香过去,微弱的烛光渐渐黯淡下去。通天塔的顶层陷入黑暗,塔顶石室之中透下一缕月色。
朝华紧贴着石室的门,既看不清环状楼梯下的幽深之景,也看不清石室里二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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