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发鼓(十一)(1/2)
张夷和沈梅川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来时的路上曾介绍过恒悦斋的主人是赵合端。
所以,这小孩就是那位赵老爷?
让张夷留意的是,站在门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恒悦斋青年们表现出来的惊讶不亚于他们这些外人。怎么,连养他们的老爷都不认得了?
卢尹更是理解不了。早在恒悦斋还未开张,他与赵松榕交好时,亲口听他告诉过自己,他是赵老爷的人。
可、可这小不点是怎么——
所有人中,只有名酢和向逢鹦绝望地对视一眼。名酢随后落下泪来。那个将父亲的路拦腰斩断的赵老爷,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小孩子?那么她和向逢鹦苦心孤诣地策划了要将恒悦斋拖垮的计划,她费劲心思偷走的府银,全部都是为了对付这个小孩子的?
躲在名襄腿后面的名锲探出头来,对正默默抹着眼泪的名酢问:“名酢,你说府银是你偷的?”
“公子?”名酢意外地看了一眼名锲,“你怎么会——”
看到站在一旁的自己的弟弟,名酢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本就愧疚,如今更加抬不起头。
名襄一直没有做声,名酢也就一直低垂着头。两人保持着安静,一直到卢尹打破了僵局。
他赶到赵合端身边,打量着他问:
“你,是赵老爷?”
赵合端将脚下最后一块石头卸下来,没有理睬卢尹,转而问站在门口的恒悦斋众位青年:
“松榕在哪里?”
一名青年喏喏地说:
“刚刚门口有闹事的,招来了兵马司的人,松榕公子应该是去处理事情去了。”
赵合端不说话。
名襄此时却有了行动。她将头上的幞头解下来撇在一边,露出罩住头发的发鼓。
这发鼓还是名酢为我想的点子呢。名襄摸了摸头顶。
恒悦斋众位青年这时才恍然说到:“怎么,你是位姑娘!”
“不但是位姑娘,还是户部尚书名大人的千金,”卢尹大有倚仗名襄身份耀武扬威的意味,特意快跑着赶回她的身边,对恒悦斋众人训斥到,“你们一个小小的铺子,冒犯了千金小姐,关了正二品大员的家仆,到底是生意不想做了,还是崇文门呆腻了?还不快去把那个不知尊卑的赵松榕给小姐带过来!”
众位青年纷纷扬起纤细的手腕掩住嘴。有几名眼力快的便忙不迭地转身跑开了。
赵合端转过身,背对着门口揉了揉眼睛。沈梅川关切地问:“眼睛不舒服对吗?”
“想必在这里待了很久。不大适应这么强的光线吧。”张夷急着将名襄带离此地,免得污了她的眼睛,便要去牵赵合端的手想带他出去。可赵合端以惊人的敏捷躲闪开来。
“跟我们出去,我们能保你安全。”张夷以为他害怕有人加害与他。
“不。”
“为什么?”沈梅川不解地问。他认为这里对于这样小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座地狱。
“我是恒悦斋的主人,这里就是恒悦斋。我还要走去哪儿?”赵合端平静地说。
张夷和沈梅川互相看了一眼,还要再劝时,恒悦斋的青年们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打头的努力憋住大喘气,朝名襄极尽礼数地说:
“松榕公子让诸位去三彩釉像后的庭院中等待。公子马上就到。”
卢尹来了气:“你们怎么没把他绑过来?”
恒悦斋众位纤弱的跑几步都直喘气的美男子互相看看,为难地摇头。
“看住恒悦斋的门,别让你们家的松榕公子跑了,左右顶罪的也只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卢尹故意将话说的重了些,不仅是为了在名襄面前逞能耐。更多的则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卢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从卢尹知道崇文门要开一个恒悦斋开始,他便明着给主人赵合端写信,再暗里派人打探这恒悦斋的底细。探出了所以然后,正合心意的卢尹欣喜若狂地与信中的“赵老爷”成了朋友,并在恒悦斋开张的这天进来准备好好享受一下。
可前面受了那么多苦不说,现在这是什么?和他通信并谈了那么多私事的赵老爷就是眼前这个小不点?卢尹绝不相信。能够捣鬼的人只有赵松榕,等他来了,自己也有账要找他算。
名酢还在跪着,一双手伸到她的肩膀头。名酢用余光看去,入目的便是一道长长的挠痕。她叹了口气,撑着那只手站起来。脚腕处的伤被遗忘了很久,此时开始剧烈地疼痛,仿佛是为了发泄之前被人抛诸脑后的不满。
沈梅川看见名酢的头顶发髻中深埋着半朵残花。出门时那朵小巧精致的月季已经被刚刚的一通折腾扯得零落。他怜惜又痛心地牵着名酢的手,像是牵着永远也回不来的情人一般难过。
他将名酢的手交给向逢鹦,让他们两姐弟团聚。随后才对名襄笑着说:“小姐受苦了。”
名襄平日里只跟张夷拌嘴,从不找沈梅川的麻烦。可这回她却咬着牙笑到:“好你个沈梅川!丢下我与张夷就跑,带你来不是为了多个帮手吗!可不是让你去做锦衣卫的!”
沈梅川只能“是是”地应着。他隐约听见张夷正在偷笑,愈发地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让开让开!”名襄说着扒开沈梅川,“我来看看这屋子里——”
“不行!”张夷和沈梅川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
名襄才不管什么行不行的,她今天可是受够了委屈,脸和肩膀到现在还疼呢。都怪向逢鹦那小子下手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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