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牢狱内外(三)(1/1)
丰子都知道那青衣人内力强劲,剑术高超,自己可远远非其对手,满拟今次和程谷瑶已是在劫难逃,悲苦之下闭眼只等剑刃及身。转念想道:“按说我能够活到今日还不死,确系已经奢望。倒是想不到最终却能和程姑娘死在一起。”内心深处反而感到莫名的丝丝欢喜。那知那青衣人的长剑始终是没有刺将入来。黑暗里又等得片刻,丰子都觉得有些奇怪,睁开双眼却隐约见到先前那个苍发老人坐在地板上,兀自不停地咳嗽,眼前可哪里还有青衣人的身影?不禁骤然大喜,暗道:“他不来要杀我两人最是好不过。”转头瞧到程谷瑶便倒身在门边,无暇思索,急忙爬起来过去抱住程谷瑶,头也不回地就向门外疾奔。黑夜里难以辨别方向,丰子都心中又是狂喜又是害怕,抱着程谷瑶抢出门外,见路就跑。如此慌慌乱地一脚高一脚低跑得许久,待回头看到渡口已经远远抛在身后,方自松了一口气,低头对怀抱内程谷瑶咧嘴笑道:“好险,好险,幸亏我们跑得快,否则现在可哪里还有命在?”说着间身子却由不得一软,登时坐倒于地上。程谷瑶穴道被那青衣汉子重手点封,身不由己,“嘤咛”一声,随势摔倒在丰子都怀内,然而丝毫动弹不得,脸上只是阵阵发烫发热。幸好夜色昏暗,双方瞧不见彼此的尴尬神情。程谷瑶嗔怪着怒道:“你还不赶快来帮我解穴?”丰子都“哎哟”大叫,回神过来,慌忙说道:“是,是,适才只顾着逃命,倒是忘记了这个。”急忙腾出右手去寻经觅脉来解穴。昏黄月色下却看到右手五指根根俱在。丰子都这才发现原来那青衣人并没有挥剑削去自己的右掌,剑锋只是在手腕上拖开一条长长的血口,这下不由得甚为高兴,按捺不住那激动心情,登即跳起身来挥舞着手掌呵呵大笑。程谷瑶被封穴道得解,忙急脱离丰子都的怀抱,月下瞧见他手舞足蹈,又叫又笑,不禁莞尔,想道:“也难怪大哥这般欢喜,此次居然能够逃得脱那人的魔掌,可说得上是万分侥幸。”心中兀为难解,那个青衣人明明可以一剑杀死自己和大哥两人,最后却为何反而是慌慌张张地遁去无踪?看到丰子都身上三处伤口兀为汩汩流血,心头惊恐,嗔怒道:“大哥,你已经受伤啦,伤口可还在流着血呢,尚不快坐下来,好让我给你包扎包扎。”丰子都这才察觉剑伤处火辣辣地阵痛,尤其是那右肋,总为气息不能到达,经已渐失知觉。摇头苦笑道:“想不到那厮剑招如此厉害,差点倒让他取了老命去。”言犹未尽,猛地一阵咳嗽,身子晃荡几下,一跤又是坐倒在地。右肋近血海华盖,只要那青衣汉子剑锋再深入数分,便有大罗金仙,丰子都纵然内力浑厚,亦为难救。他先前情急势危之下,惟顾抱着程谷瑶夭夭逃命,全凭心头一股狠劲,此刻得脱困境,松劲泄气,于是骤觉难以支撑,顿时萎靡倒地,一口气不上不下,就一阵猛然大咳。程谷瑶大惊,急忙扯来布条为丰子都包扎,身上没有带有药物止血,只得就近取些粘泥敷用,哭道:“大哥,你可不能就此死了啊,你曾经说过的,还要带我去救爷爷呢。”然而看到丰子都脸色越来越是苍白,神情萎顿,益为手足无措,情莫难禁,便只哭得更加凄切。丰子都但觉自己出气多入气少,也是惊惧,想道:“莫不成我真要死在那厮的剑下?”待得重重咳毕数声,勉力抬头笑着说道:“程姑娘尽可放心,阎罗王一时还不想要我这条烂命下去陪他。”程谷瑶哭着摇头道:“大哥是一个好人,阎罗王自然不会要你下去陪他的,就怕黑白无常两人误拘错索了命,反而来害死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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