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劲风扑面马蹄疾(2/2)
时代,这次人生。这些想法,在刘琮与王粲的交谈中不时萦绕在脑海之中,王粲谈性甚高,并不觉得刘琮有什么异常,反倒是稍稍落在后面一点的魏延,觉察出自出城之后,刘琮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魏延少时家贫,十六岁便投军,这些年见惯了生死,性子也变的有些冷清,轻易不与人深交,因为早上和你一起说说笑笑的兄弟,到了傍晚可能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种事经历的多了,人的心自然就变得又冷又硬。
那天之所以会拦马救人,其实是那个眼看就要被惊马踩踏的孩子,与自己夭折的弟弟实在相像。当得知因自己拦马而坠地昏厥的人,竟然是荆州牧府的二公子刘琮时,魏延最初的感觉并不是害怕,而是破罐子破摔,心里想着大不了一死而已。
谁知道传说中性格暴躁的二公子不但亲自将自己从牢中释放,还要求自己担任他的亲卫。最开始几天,魏延一直心怀警惕,暗中提防,然而随着日渐接触,他看到的是一个与传闻中大不相同的刘琮。
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刘琮始终对那次拦马事件绝口不提。这让魏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不觉的完成了身份的转变。而对于刘琮的观感,也渐渐从抵触不屑,变的有些好感了,只是面子上一直拉不下脸对刘琮示好罢了。
比如自从担任了刘琮的亲卫之后,每天早上都要跟着刘琮早起,先是在院子里绕圈跑步,有时还要练习骑术,然后从赤手搏斗到兵刃比试,一早上不累得满头大汗不算完。如此自律严格的年轻人,魏延还是头一次见。虽然他想不明白,以刘琮的身份地位,为何还要苦练这些厮杀汉的本事,但从这一点上来看,刘琮绝不是传闻中那样不学无术,胸无大志。
绘制地图的那些天里,刘琮不但翻阅了大量书籍图册,更是带着魏延走街串巷,访问了许多从外地逃难而来的人,一边听人家说,一边还记在纸上,到了晚上在油灯之下写写画画,一夜之间,就不知用去了多少纸张!旁人都只看到了那地图的好,谁又知道刘琮在上面花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
有时候魏延就很奇怪,这位衣食无忧,身份尊贵的二公子,为什么把他自己逼的那么狠?弦绷得那么紧?
好在这次出来,刘琮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看着他和王粲二人说说笑笑,魏延的眼角里也蕴起一抹暖意。对于前些日子刘琮在宴会上的表现,他事后也曾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起过,说实话,这件事对魏延的震撼比任何人都大。他的心里甚至隐隐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只是这种念头和想法被他隐藏的很深。
相对而言,王粲的心思就要比魏延复杂的多。
他这样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子弟,对于家族的责任感是非常强烈的。而对于世家来说,乱世之中,“良禽择木而栖”是一条铁律。两年前之所以选择了荆州刘表,是因为刘表的老家也在山阳郡,算起来是同乡。加上荆州治理的不错,可以说是乱世中难得的清净之地。
然而对于王粲来说,在乱世之中仅仅能够安身立命是远远不够的。他的家世、才干、名气都不允许他默默无闻,沉沦下僚。当年名动天下的大学者,左中郎将蔡邕曾对他有这样的评语:“此王公孙也,有异才,吾不如也。”
可是到了荆州,现实显露出其残酷的一面。王粲始终没有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
对此,好友裴潜曾说过,刘牧非霸王之才,又要以周文王自居,不等多久,就会被打败。甚至一度想辞去官职,远避长沙,直到那天宴会之上听到刘琮那句“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天下乱势可定!”
虽然北上出兵迎奉天子以令诸侯的计策自那天之后,再也无人提起,可不论是王粲、裴潜,还是其他人,都对刘琮有了全新的认识。
特别是三人联袂拜访,在席间与刘琮讨论天下形势、各方诸侯,甚至那些乱臣贼子之后,三人都不约而同认为,或许现在的刘琮势单力薄,毫无根基,但此人的眼光和胸怀,绝对不亚于那些成名已久的群雄。
这也是为什么王粲不顾体弱多病之躯,一定要跟随刘琮外出游历的主因。他要在这段时间里,看看此人是否值得追随,是否能将家族和自己的前途,押在此人身上。
前路漫漫未可知,但是此时此刻,王粲的心里涌动着一股奇妙的情绪,似乎连路途上的劳累,也置于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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