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记忆觉醒（五）(1/2)

云释眸光微动,却依旧不发一言。

“我明白了。”洛初深深吸了一口气,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站起来，此时的她竟显得十分瘦弱无助。她抬起头看着云释,平静地说：“又不是第一次被你废掉修为了,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洛初抹去嘴角的一丝鲜血，转过身去,朝着远方颤颤巍巍地走。她固执的不回头,不去看他，不去理他,虽然她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望着他。

她一步步向前走，眼泪一颗一颗砸下去。

如果她像上一次一样自断经脉，他是不是也会像上一次那般不仅将她的力量还给他,而且将他最纯真的水元力传给她？可是这一次,洛初真的不想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威胁他。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隔着万万年之后的相遇，她是不是还是只能仰望他？只能用尽全力改变他的主意，甚至要挟他？是不是他还是那般什么都愿意替她做主？不征求她的意见？

“轰——”

突然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整个大地开始不住地颤抖。

冲过来的力量来自雪山之上，也就是洛初刚刚离开的地方。十八宗不正在招收弟子吗？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巨大的冲击波能量从远处溢来，整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不少的树木因为受不了这等冲击而被击得粉碎。

洛初仰起头，看着不断向这里荡来的能量，嘴角不由露出苦涩的笑容。

“主人！”

“阿初！”

焦急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可是她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向她冲过来的能力冲击，现在的她不过是废人一个，有何能力避开？

洛初缓缓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熟悉得不能熟悉的气息。

远处的轰鸣声停了下来，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

虽然闭着眼睛，可是洛初也感觉到了视线里的那满世界的蓝色。等她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柔和的蓝色光芒，而那些从远处冲来的力量则是在远处被彻底粉碎。

洛初转过身看着云释，用着她最任性的表情，略带嘲讽与无所谓的语气说：“你不正是希望这样吗？你是无所不能的神，而我只能依赖你，仰视你，任由你的安排与庇护”

云释神色微动。

他静默地立在那里，过了许久，他才一步步朝着洛初走过去。他站在洛初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神色复杂，继而开口：“我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

虽然由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可是洛初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他一闪而逝的苍凉。

是了。

如果他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也不会有如今这样悲凉的结果。

她魂魄飘荡万万世，他只剩一魄被冰封万万世。

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有她固执地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他为她贯穿界面创造出传送镜，他为她震动陨石造出一场场流星雨，他为她踏入地府寻妖兽魂魄，他为她与神命相抗……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洛初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她不自觉踉跄后退一步。

而云释却笑了。

“我可以把力量还给你。”他如是说，脸上还挂着笑容。

可是洛初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地开口便问：“代价是什么……”

“我的沉睡。”

风将洛初脸颊旁的发丝吹乱，遮了视线，云释很想伸出手将她那一绺儿发掖到耳后，可是他垂在身侧的手还爱没等抬起便放下了。他不过是一道虚体，就连挑起她的一绺儿发这样的动作他都做不到。

“多久？”洛初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概万年，或者几千年。”云释偏了脸，垂着眸，睫毛投下蝶翼一般的投影。他又轻声说：“用我最后的力量。”

洛初闭上眼睛，眼泪便滚落下来。

如果他没有遇到自己，是不是会一直是那个行走于各个世界看尽人间冷暖、万事不入心的上神？没有任何事可以弄脏他的一丝衣角。

可是现在呢？

他的封罹寒境没有了，他的罹寒宫摧毁了，他的肉-身不在了，他的三魂七魄也已经不完整了。而此时此刻，她竟然再一次任性地从他那里吸取他最后的力量。

为什么一定要做选择？

上一世，她要在万兽与他之间做选择。如今，她要在力量与他的沉睡之间做选择。那么将来呢？如果她费尽心思要将他从封罹寒境万丈寒冰之下解救出来就要重新找回他的魂魄，而他的一魄六魂却在维持着这个世界，那么她便是要在整个世界与他之间做选择吗？

洛初的心不禁颤了颤。

当云释的目光再一次凝在洛初的身上时，她开始惊恐地向后跑去，她是最了解他的不是吗？他的每一个意图她都懂的。当她的双脚再一次动弹不得的时候，她蹲下来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间呜咽着：“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冰蓝色的光芒将她的整个世界充盈，在流动的蓝色之中，洛初绝望了。

一股温柔的力量将洛初的脸颊捧起，她睁着泪眼看着虚幻的云释，只觉得痛不欲生。

“我早就料到了。”

云释弯下腰，一点点靠近那张思念了万万年的脸庞，虽然她已变了模样，可是她就是她。丢下最后的不舍，云释慢慢合上双眼，而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

突然想起那一次，她站在大雨里，泪水与雨水交融，她固执着仰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