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评书(1/2)
来到张狗儿家演出的皮影戏班叫做汪天吼班,班主汪天吼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乐户,他们本来是山西的皮影班子,只不过因为北方大灾,在北方没了活路,所以才带着女儿和四个徒弟南下,一路依靠自己的皮影技艺混口饭吃。
今天又卖力演了一天,把全本的《拜月亭记》唱完了,汪天吼让小徒弟们收拾戏箱,自己则带着独生女汪玉儿和大徒儿余长开出了张狗儿的大屋。
余长开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大个子,满脸的不屑道:“那说书的有什么好看,师父,要我说,咱们丝毫不用怕他,他只一个人,难道能抢了我们的风头去?”
汪天吼一巴掌拍在余长开后脑勺上,教训道:“莫不是在张老爷家吃了几天精米细面把你吃的不知自己叫甚了,我平日跟你们讲过多少人外有人的道理,怎么又忘了?”
见余长开摸摸头,仍旧有些不服气,汪天吼道:“这江南是咱们大申乐户的重镇,你真以为凭你那两手三脚猫的本领便能在这地方扬名立万了么?莫说人家本领说不定比咱们高,便是不如我们,总还有比我们强些处,咱们细细学来,以后也是吃饭的本事。你想接我的班社,现在这样子,还早着呢!”
余长开听到汪天吼说接他衣钵的话,忍不住聚精会神,又将眼睛向汪玉儿瞟去。
汪玉儿今年十五岁,长相清丽,见师兄投来的目光,不禁脸红的低头。
汪天吼见状冷哼一声,也不多说,带着女儿和大徒弟一路往前走。
三人来到张文辉家的小院旁,还没进门就被一阵流畅的琵琶声和男子的清丽歌声吸引了。
“咦?这先生唱的还真好听哩。”汪玉儿突然开口道。
余长开有些不屑道:“不过是个说书的学唱罢了,这点本事我也有。待我听一段,回去定然唱的比他还好。”
汪天吼知道余长开嗓子极好,对曲调的敏感程度也是极强,确实有过耳不忘的能力也是因此他才会想把衣钵传给这个大徒儿,但听他如此自傲,还是瞪了他一眼。
三人走进张文辉家的小院时白鹏飞和杜妙隆正在院中央表演。
汪天吼听了一会儿,不禁暗暗点头。
《珍珠衫》是明代小说集《三言二拍》里的一个故事,蒋兴哥出外做生意几年未回,妻子王三巧以为蒋兴哥死了,所以耐不住寂寞,和一个商人陈大郎有了私情,并且把蒋兴哥临走时留给她的传家宝珍珠衫送给了陈大郎。
蒋兴哥做完生意回家,在途中的旅馆里遇到了陈大郎,两人互不相识却意外相谈甚欢,晚上蒋兴哥看见陈大郎身上穿着的居然是自己的传家宝,一问才知道自己出去幸幸苦苦挣钱,老婆却在家里和别人谈恋爱,还把自己的传家宝都送人了。这事哪个正常人忍得住,所以蒋兴哥回去就休了王三巧。
王三巧被休后改嫁了一个名叫吴杰的书生,没想到吴杰居然高中,成了合浦县知县,王三巧也成了知县太太。一天王三巧听丈夫说县里在审一桩案子,主犯是襄阳府人士,名叫蒋兴哥,王三巧这才知道蒋兴哥被冤枉惹上了命案,她心里对蒋兴哥还有感情,所以骗吴杰说蒋兴哥是自己的哥哥,让他帮忙还他一个清白。
最后经历一番波折,蒋兴哥终于获释,知县吴杰也知道了王三巧和蒋兴哥的事,发现两人还有感情,所以干脆成人之美,休了王三巧,让她和蒋兴哥破镜重圆。
没错,虽然古代讲究各种礼教,但实际上男女关系有时也是相当乱,就像《红楼梦》这些小说里的一些剧情,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比后世玩的花样也不遑多让。
《珍珠衫》这个故事放在明代市井小说里也根本算不上重口,比起同时期许多小说甚至堪称纯爱小清新,想想明代四大奇书里可是有一本讲述西门大官人和潘金莲爱情故事的。
但那毕竟是经历了下一个中国市民文化高峰的明末,在申朝还没流行这么刺激的故事,这时的爱情戏都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桥段,申朝的观众们第一次听《珍珠衫》都觉得十分过瘾。
厌恶是不会的,普通老百姓还真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情操,看个出轨剧情就受不了了。哪怕在文人眼里这剧情也很正常,相比真正带颜sè_qíng节的荤戏,《珍珠衫》这点内容顶多算比较粗俗,完全不到需要抵制的程度。所以在第一次听到这故事的申朝人耳中,《珍珠衫》便是一个情节刺激引人入胜的好故事。
而汪天吼除了觉得情节好之外,还很欣赏白鹏飞的唱腔。
《珍珠衫》在白鹏飞前世有好几个戏曲版本,最出名的是评剧和川剧,《珍珠衫》在这两个剧种的改编都成为了招牌戏,由这篇小说改编的的单口相声和评书段子也有经典佳作。
在前世的传统曲艺中,许多前人的唱段是不能乱改的。比如清代时进京的昆班流传下来的北方昆曲,因为失传内容太多,后人整理时借鉴了一些其他剧种的内容,结果表演时就经常被观众说不是正宗昆曲。
这种看重传承的情况虽然能使得曲艺在信息时代依旧保持着旧有的传统,但同时在白鹏飞这些作艺的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对于艺术的限制,大家都演着老东西,战战兢兢、动辄得咎,哪里还有多少创新的空间,但到了申朝,白鹏飞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创作空间变得无比广阔。因为这时无论是昆曲、京剧、评剧,还是评书、弹词、相声,都还没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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