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佰肆拾章 桃源乡(1/2)
众人听了叶黛暮的话,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此乃仁君。
然而谢晋奕却并不满意。这一份不满意,叶黛暮也是从他接下来的问题里听出的,因为玄公的表情半点也没变化,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就在叶黛暮暗自欣喜的时候,谢晋奕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那就是说,陛下是想建造一个桃源乡了。”
这是陈述句?不,这是疑问句。叶黛暮咽了咽口水。这大概算是一个不轻不重的考验,只看她如何回答了。
这个时候叶黛暮才想起来,这是那个被诚敏帝三请不回朝,平炀帝和宣齐帝时期出难题相对,对于她父亲敦诚帝半点回音也没有的,对帝王苛刻以待的名士。
她望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只一瞬间便能明白,这是对她的考验,若是失败,她便有可能得不到对方全心全意的帮助。至于能够征服对方,让对方为自己效忠,这个叶黛暮连想也不敢想。心脏害怕得乱跳。
那可是连贤君诚敏帝都拒绝的人啊。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但是不管怎么样都要硬着头皮上了。她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但是不能说假话。
叶黛暮正襟危坐,直视玄公,平静地对答。“是的。我想为天下人造一个桃源乡。”
果不其然,玄公的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陛下,这世上怎会有无忧之水,无愁之土?有花开便有花败,有和风细雨便有酷暑严寒。这世上哪有真的可能远离忧愁的乐土呢?”
这个角度看起来,玄公真的分外像幼安呢。叶黛暮狂乱跳动着的心脏,稍微地平静了一点。别害怕,他就是幼安的三叔,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幼安吧,那家伙第一眼看上去还像是冷漠如霜的高岭之花。其实呢,就是个嗜酒如命,侠骨柔情,爱闹别扭的傻瓜。虽然玄公不至于和那家伙一样反差这么大,但是应该也不会成为完全超脱凡人的神吧。
叶黛暮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努力地装作镇静,用尽全部的力气压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人自不可能无忧无虑,若是如此便是神仙也要妒忌。可是这世上愁分千万种。为生计而愁,为儿孙而愁,为生死离别而愁……此番种种皆为愁绪。然,花败仍有花开时,酷暑有凉风,严寒有日烘。有苦便有乐。”
叶黛暮脚边的暖炉散发出温暖的炭火的香气。啊,就连这香气都显得有些诱人了。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饥饿了。叶黛暮艰难地忍耐腹中的饥饿,她今天一天就早上吃了那点东西,现在恐怕早就化作水汽蒸发了。
人家都说紧张的时候感觉不到其他无关紧要的感官,但是对于叶黛暮来说,这种关键时刻,唯有饥饿这一种越发地明显了。这种饥饿,叫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经呆在柴房的日子。
饥饿,寒冷,炎热,嘲讽,轻蔑……这世上所有的痛苦,大概都可以归集在那一段黑暗之中。然而这黑暗之中最为令人畏惧的,却是在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双眸。
只要见过一次,便能理解为何世人从未去过地狱,却依然可以描绘出炼狱之中拼命挣扎,却又被牢牢禁锢在那里的幽魂是怎么样的模样。因为那可怕的地狱景象,完全在叶黛暮的眼眸之中。
然而,那都已经过去了。不管那是多么痛苦,多么艰难,多么的畏惧,罩在叶黛暮眼前的那一片黑暗终究还是度过了。暖炉之中不时爆起橘红色的火花,那是明亮而温暖的光。
叶黛暮抬起头望向谢晋奕。那双眼睛透彻得如同泉水,清晰地映出对方冷酷的神情。
“只是这世上的种种苦难都比不过一种愁苦——无望。”
其实是一种没有根据的猜想,然而叶黛暮还是这般没有保留地进攻了。她在赌,赌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这混乱不堪的现在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若是对方真的是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那么他绝不会坚持试探四代帝王,以谢家的势力想要避开帝王的使者,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心中存有愤慨之情的同时,也存在着对天下苍生的怜悯之意。
但是叶黛暮不能确定,这两种情感是否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若是天秤,一方地加重,便是另一方面被轻抬起的时候了。想清楚如今可能的情况,那么叶黛暮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富有也罢,贫穷也罢,若是失去了仰望的方向,便什么也没有了。一切皆为虚妄。”叶黛暮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却不是别的,而是自己。
贫穷的时候,她也曾确实欢快过。和喵喵在无人的角落里嬉戏,躺在晴朗的夜空下数星星,一起沐浴着暖和的日光,分享在冬日寻找到的所有食物。哪怕吃不饱,穿不暖,被人孤立,只要那双湛蓝的眼眸望向自己,所有痛苦和哀伤都会消失无踪。
即使什么都没有,但在喵喵陪伴她的日子里,她依然感受到了幸福的希望。
而同样的,在富贵的时候,她也曾确实寂寞过。温暖的床铺,不会漏雨的屋顶,美味的食物,被人无微不至地服侍,然而唯独少了真心爱她的眼睛。再多的珠宝首饰,华服锦衣,美味珍馐,都不能弥补她内心的空虚。
“陛下,可知何为无望?”谢晋奕毫不掩饰自己审视的目光。像是一弯弓箭被一双无形地手撑得满满的,一支锐利的箭直直地对着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射中的。
这个男人的眼睛,太可怕了,比十万柄刀剑还要锋利。巨大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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