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爱与挣扎的时光(1/2)
商雪袖便用剩下的水,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每一下都让她冷的发抖,可是她不愿意这样污秽不堪的陪着她的儿子。
她换了一身衣服,又将原先沾染了大团大团污渍的衣服泡在那水桶里,这才抿了嘴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孩子,出了屋子,像往常一样,走到宫门前,提了食盒回来。
食盒里难得应景儿的放了一碗元宵。
只是过了一夜,早已冰冷的硬了,她夹起来一个,道:“儿啊,这是元宵啊,为娘跟你说过,正月十五有花灯,那是拿在手里玩的,这元宵,就是正月十五吃的东西,又甜又糯。”
她轻轻的咬了一口,却咬不动,她如同往常一样在嘴里含着,一直待到稍微热了些,软了些,才嚼咽着,直到一整碗都吃了下去。
建成帝三年,在元宵节过后,下了一场极大的雪,不过这个冬天本来也要比往年冷上一些,所以除了官员们需要因为这场雪去关心上京是否会有冻殍、饿殍,是否会影响春耕,旁的人最多只是窝在家中,继续猫冬罢了。
商雪袖手里只有一根钗子,她曾用这根钗子狠狠的刺着自己的大腿,这钗子带来的疼痛,让她在半死半活之间生下了她的儿子。
可这样一根锋锐的钗子,却没有办法在大雪覆盖的土上,挖出一个足够大的、能让她的儿子入土为安的坑来。
甚至,这原本就极为夯实、现在更是被冻硬了的地面,都没法掘出一个手指头大小的洞。
她寻不到任何东西,最后沿着那钗子造成的点点划痕,徒劳的用手抓着,可不过数下,她的手就抠出了血。
商雪袖便抱着那襁褓,迷茫的在冷宫里面走着,看看有没有还尚属松软的地面。
可这样的天气,又有哪里不是又冷又硬?
她几乎走遍了冷宫的每一处,最后,她才在一个极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井台。
那井台旁边没有辘轳,也没有水桶,看来被废弃了,光秃秃的井台全被白雪覆盖,几乎和旁边的地面融为了一体,商雪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上面露出一个浑圆的黑色的洞。
她从头发上拔下了那根金钗子,丢了下去。
片刻便听到里面“啪”的一声闷响,仿佛是碰到了地面,绝不是物件落水的声音。
这是枯井。
她这才又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木然的将一个被单用嘴咬开一角,然后用手用力的撕扯着,那被单最后便被她拆成了布条。
她又如同编辫子一般,将那些布条编在一起,这才又带着孩子走到那枯井旁。
她轻轻的将井旁的白雪用手拂到一边,露出了地面来,就将襁褓放在了地上,想了想,她又从手上褪下了镯子塞了进去——这是她唯一拥有的物件了,便放进去陪着孩子吧。
她用布条绳子将那襁褓上下捆了一圈儿,打了两个牢靠的结儿,提起来,也是极平稳的。
商雪袖便坐在井台上,缓缓的将那襁褓提到了井的中央。
那么小的孩子,包的这样厚实,还没有一个井的口子大。
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心如死灰,可仍自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拽不稳那绳子,久违的眼泪再度流了出来,她嘴里不停的涌进咸涩的泪水,喃喃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小襁褓被慢慢坠了下去,可不多时,便被她又忙不迭的拽了上来一把抱住。
她想,就再看一眼吧……
她擦了眼泪,定定的看着,天底下有那么多孩子,可她只有这一个,出生以后曾经陪伴了她不到一日的时光。
可她是个多么不称职的娘亲啊,未能带着他长大,他就这样走了,她却连一个坟墓都立不起来,更无香烛纸钱,只有眼前的枯井一座,可以让他小小的身躯有一个容身之处。
商雪袖再度将那襁褓垂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中的布带再也感受不到重量,可她却死死的将另一端捏在手里。
那井里,又黑又冷,她若然这样放手,此生……
她眼泪汹涌而出,此生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哆哆嗦嗦的俯身看了过去,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幽深的黑,如同在向她招手。
大雪还在下着,纷纷落到井的深处,仿佛她也可以这样如同一片雪,轻轻飘飘的飘到其内,从此余生无忧。
一片雪花飘到了她的衣领中,那瞬间的凉意,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清醒了过来,可是,她看着手里的布绳,心中却只有无边无际的苦痛。
她笨拙的转了身,在这井台上,她若是再向前俯一点,便一切都解脱了……有几度,她几乎就要向前倾去,可她只一瞬间便将身体向后仰去,手紧紧的抓住了井台的边沿……
最后,商雪袖还是瘫软的爬下了井台。
不知何时,她手里的带子早已松落井中——终于,她又丢失了一样那么重要的东西。
那个从自己身体里出去的、曾经是热热的、那么小的又那么可爱的孩子,他每一声细细软软的哭叫声还在她耳边回响,她眼前还有他吸吮的时候努力鼓动的脸蛋儿……
那个曾经细细密密的亲吻着她,曾经用怀抱紧紧禁锢着她,将她禁锢在这里的阿虞,他的长眉凤目,他的高挺的鼻梁,对她常常露出笑意的薄唇,那一声声的“阿袖”,消散何处?
那个在大雨滂沱的夜晚里四处奔跑、对着那一方戏台无比留恋和热爱的小女孩儿,那个觉得付出任何东西哪怕是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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