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刮目相看(2/2)
至于在日后理政时贻笑大方,射则是为他日投笔从戎而做准备,但无论是律学、礼乐还是射艺,想要学好都需要旷日已久的学习,自然不是这些家庭的第一选择。而你能写会算了,从学馆出去后还能给人做个账房,又或者可以帮别人写写书信谋生,无论是书学也好,算学也罢,要想学到可以去谋生的地步都用不了多久。
所以丙科人数最多,流动性也最大,很多志不在此的学子考过了丙科却一日都没有去就读过,只不过三科全中看起来好看罢了,精力还是放在甲、乙两科之上。
很多就读学馆的学生年纪尚小,在家中甚至只会识得几个字,也不可能去报考甲乙两科,便一直在丙科混日子。
今年陛下下诏,五馆人数暴增,尤其以会稽学馆为甚,除却一些实在推不过的学子,其他地方来求学的人也太多,加上学馆里还有像是傅歧这样读了三四年书都不走的,贺革也头痛的很。
在馆中商议之下,贺革决定举行“入科考”,重新评定甲乙丙三科的座次和生员,无法通过者,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一律遣出馆去,将馆中位置留给有心又有才的求学之士。
这一来,无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仕宦子弟也好,还是丙科里混吃等死无所事事的生徒也好,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务求在入科考中表现出色。
对于马文才这样原本就才学出众的士子来说,入科考如果考的太差,就是丢了自家的名声和自己的脸面,他们的目标只有甲科第一,唯有拿到最高的座次,一鸣惊人,方能在日后争夺名额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对于傅歧来说,他之前可以靠着家世和天资在学馆里混日子,如今贺馆主一视同仁,他刚刚被家中惩戒就要卷着包袱灰溜溜离开学馆,对于他来说面子上实在架不住,所以难得也闭门苦读。
而对于无数寒门学子来说,不能通过科考代表他们就要回乡去耕种、或是进入商贾之流,有些单纯是害怕断了这碗饭,回家以后给家人增添负担,所以对这次入科考,倒比大部分考甲科的学子还要全力以赴。
正因为从上到下都卯着一股劲儿,就连平日里看起来最为从容的马文才也手不离卷,在所有人之中还能安然吃睡的祝英台就显得尤为不同寻常。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马文才默默看着家中长辈在书卷上做的注视,吟诵出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慎独,哎,先生爱德甚于爱才,这慎独一题不知能不能押中……”
马文才叹了口气,眼光从墙角案几上写写画画什么的祝英台面上扫过。
“你在猜题?”
祝英台伸了个懒腰,见马文才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在猜什么?”
“猜‘慎独’。若有帖经,我不能有所疏漏。”
所谓帖经,就是填空题。
“哦,我帮你想想……”祝英台想了想,随口又背了几句:“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心者也。德产之致也精微。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者,如此,则得不以少为贵乎?是故君子慎其独也。”
马文才前世时便听说祝英台是个精通《五经》的奇女子,才学在家中同辈中最高,但入学以来,这祝英台从未显现过自己好学的一面,甚至连他从家中带来的古籍善本也不感兴趣。
可如今他在押题,她却能随口背出《礼》中关于慎独的句子,可见至少《礼记》早已经烂熟于心。
然而马文才的惊讶还并未停止。
“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嘶,背串了,这是《庄子》?”
“你还通老庄?你曾谈玄?”
马文才怔了怔。
祝英台背的是道家对“慎独”的解释,虽说甲科帖经不见得考这个,可时人推崇黄老之说,能在策问中运用上这些知识,必定能在考官面前大大的露脸。
他们这样的学子,还远没有到能“坐而论道”的地步。
“没有,不过涉猎甚杂罢了。”
祝英台避重就轻,她对马文才已经有了朋友般的情谊,便想要帮着马文才得到好成绩。
于是乎,她轻轻走到他的身旁,取了他的纸笔,把自己能够记起的所有有关“慎独”的句子、注释一一写下,没一会儿,马文才面前的空白纸张上就被写的密密麻麻。
若是单纯背下《五经》,马文才可以说自己也是倒背如流,但如她这般列出重点划好出处,将一张白纸写的犹如先生的课案一般,没有几载寒窗苦读的经历绝不会做的如此纯熟。
更何况祝英台的字实在是出众,她握着笔的手腕从容有力,写出来的字筋骨分明,但凡会写字的人,看了她的字都要赞一声好。
马文才和她相处几天,从未见过她有什么惊人之才,可这一下,这祝英台却给了他新的惊喜,让他几乎无法将眼神从桌上的字迹上移开。人人都爱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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