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燎原(上)(1/3)
从益都路到济南路中间隔了个般阳路,实际距离约为三百余里,快马一日一夜勉强可达,做为元人所设的山东东西道宣慰司的治所,益都城的坚固程度可想而知,就地理位置而言,也差不多位于山东的中心。
做为元人统治中心的宣尉使司,原本是李璮的帅府,连同后面的宅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坊市,眼下驻节于此的山东东西道宣尉使撒吉思,并不是蒙古人,而是一个回鹘人,同时他身上还兼着本路的达鲁花赤,这种情形是很罕见的,充分说明了元人对他的信任。
此刻,宣尉司大堂上人头涌动,大大小小的官员挤得满满当当,他们召集而来只为了一件事,奉命征集输往前线的军粮,不翼而飞了。
这个情况实际上发生在二十多天前,河南驻守徐州的留守官员推说一直没有收到,而他们这一头又的的确确是发出去了的,这么一来,官司就不得不打到了大都城,结果各说各辞之下,被监国的太子下了严旨训斥,责成他们立即查找,如果找不到......结果便不言而喻了。
撒吉思有着明显的回鹘人特征,皮肤要较普通人白上一些,须发卷曲,鼻梁如勾,褐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忧虑,旨意就是发给他的,字字句句都饱含着怒意,谁不知道粮乃军之本,一旦这个结果造成了前线的失利,他再受大汗信任,只怕也难逃丢官去职,或者情况还会更遭。
不能怪他想不通,粮食是陆陆续续发出去的,涉及的路、府、州、县多达几十个,路线更是五花八门,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这么大的数量,徐州方面会悍然隐匿不报?他同样不敢相信,那样做的后果可就不是丢官罢职这么简单了。
如果徐州确实没有收到,粮食会去哪里了呢?那可是上万民夫、数十万石粮食,堆在一起要占去小半个益都城,就算是路上出了事,为什么连一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哪一处劫匪会将事情做得如此干净?他的眉头深深地皱成了一团。
“我的人已经尽力了,那些天雪下得没过了膝盖,马蹄子陷进去,就拨不出来,走得比步卒还慢,等到天晴雪化,路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总管,这些你都清楚,他们也不能不讲道理吧。”一个蒙古人操着一口拗口的汉话,向他抱怨。
“野速答尔,你和我说没有用,如果你能说服太子殿下,我可以让你跑一趟大都城,你说说看,敢不敢去?”他不过瞥了一眼,就将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真去了大都城,只怕一顿鞭子跑不掉,可是如果只是鞭子,那真是要谢天谢地。
“那些民夫呢?一个都没有回来。”这同样是一个说不通的地方,民夫都是强征来的,他们不愿意去送死,至少也应该跑回来才对。
被他问到的是山东各地的主官,有汉人也有蒙古人,这帮人显然早就已经进行了查探,闻言都是摇摇头,事情变得更加蹊跷了,撒吉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一种即将有大事发生的不安,一如十多年前的李璮之乱那样,搞不好就会蔓延整个山东,这个结果让他陡然一惊,人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在这里争吵没有用,要动起来,野速答尔,现在你的人能跑得动了吗?”
“当然,我的总管,可是我只有三千人,事情没有任何头绪,你说说看,我应该朝哪个方向跑?”野速答尔是这支为数三千的探马赤军统领,也是他手头上唯一的快速机动力量,这股力量要震摄如此广大的一片区域,任是谁的心里都会没有底。
可是现在情况已经然如此了,哪怕做做样子,也不能呆着不动,否则万一出了事,他拿什么去向大都城交待?撒吉思的目光扫过堂上的众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坚决一些。
“这么多的粮食,如果还在山东境内,一定只会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它是在徐州附近消失的,平地藏不住,只可能在山里,附近的州县,马上派出衙役,配合骑兵搜索,晓谕当地的百姓,举报者有重赏,隐匿不报的,同罪论处,本官就不信了,它还飞到天上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实际情况却未必,山东境内多山,山贼盗匪更多如牛毛,三千人撒下去,连个水花都不一定能溅得起来,看总管这意思,是不打算动用步卒了,那也就意味着事情会拖得很久,可是前线也好,大都城也好,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到时候责任压下来,他们这些下面的官员,只怕就是那只又大又黑的锅了。
撒吉思了解他们的心思,可是他有他的忧虑,这件事件透着一丝诡异,让他不得不加倍小心,怪只怪山东境的兵马太少了,偌大一个益都城,一共才只有一万人马,除开野速答尔所领的三千探马赤军,还有七千多河北调来的汉军,他可不想把这仅有的一点兵力全都派出去,到时候真的出事了,拿什么来守住这座益都城?
就在他们为之伤脑筋的时候,一只为数多达两万五千人的队伍正沿着沂水而上,从表面来看,这只队伍是典型的北地汉军装束,打出的旗号也是某某路行军万户,只是让周边百姓不解的是,这分明就是几个月前出山东的那支兵马,人人都说得一口标准的本地话,如何他们又回来了?
说是班师嘛,不太像,队伍里头的军士们个个都扳着一张脸,像是欠了他们百十吊钱似的。说是败逃嘛,也不太像,毕竟整齐的军容是装不出来的,就在这样的疑惑当中,这支大军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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