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份寿礼(中)(1/2)
当先那个身穿麻衣佩戴腰刀得人,林党南认识,却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认得他。
林党南近几年虽然被奉为江南武林魁首,可是在那人眼里,只不过是个江湖人物,比一般的小人物强上那么一点的人物,究其究竟,还是个小人物。
那人是不久前刚刚从京师下派到江南的紫衣神捕,统领江浙两省六扇门,位立从四品,官职比林党南的义兄高了不止一阶,是一个林党南想要巴结都不知道该如何着手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人物,却代替一个远在宁波,从来没有被林党南正视过的小小副帮主报门送贺,而那个小小的副帮主,就在几天之前,刚被林党南吩咐的心腹算计过,至今还身受重伤瘫倒在床上!
这怎能不叫林党南心肝俱裂!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陈二狗的背景,可是查来查去,都没有什么线索指向这人有什么强大的身世,只不过是个有一些小手段,很会赚钱,御下也很得力,在城中颇有口碑的后起之秀,仅此而已。
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之中,一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从草莽中爬将起来,最后湮灭在浩浩的江湖。
江湖不仅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更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陈二狗错就错在太过目中无人,从来没有拜会过林党南这个江南武林领袖,甚至还从他口中夺食,这便涉及到一个颜面的问题,老牌的江湖大鳄,岂能容许一个愣头青轻辱?
如果仅仅是因为如此,很知道爱护后辈的林党南或许还会放他一马,可是他背后的义兄却坚决的要制陈二狗于死地。
这是林党南不能,也不敢违逆的。
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不懂规矩的初生牛犊,江湖上这种人一年不知道要死上多少,多他一个不多,布置下手段,并得到对方重伤未死的消息之后,林党南也只是一晒了之,几分恻隐之心稍动,没有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他的义兄,便准备就此收手,开始张罗起自己的寿宴。
毕竟这才是每年的头等大事,这才是帮助义兄掌控江南江湖的最直接盛会,与之相比,一个小小的草根副帮主的生死,实在不值得一提。
可是现在,有一个连他义兄都要仰望的人物,穿着一身家仆麻衣,带着两个人,抬着一口大箱子,真的像一个家仆一样,代替他眼中的小人物来此为他贺寿,他如何能不心生惧意?他怎么敢不心生惧意!
那是一个拊掌之间就能定他生死的人物,却真如被他算计的小人物身边家人一样,站在了他的面前,高仰着头,虎视着他,轻轻的拍动已经放在地上的箱子,对他说:
“林总镖头,接陈帮主贺!”
不是客气,不是祝贺,而是命令,而是斥责,接与不接都要接!
林党南心生惧意,知道今天这礼怕是不会这样简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有些颤抖的手,不免有些感叹,想当年自己仗剑江湖的时候,何时如此惧怕过朝廷鹰犬?
彼时行的正,俯仰皆于心无愧;今日坐的偏,陈梦之间犹有心惊。
他知道,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怕是来了,那个小小的陈二狗不可能有这样的能量,让一个威震江湖的六扇门紫衣神捕给他为奴为婢,这一次怕是大老爷们从宁波的事情上抓住了把柄,要喝一喝代表着同样在六扇门中处在重要位置的义兄的他,以此来索取这位张宏大捕该有的利益。
是了,这位张宏大捕听说是在凤阳执行个什么任务,出了大纰漏,被朝堂之上的一群大佬围而攻之,已经赋闲在家两三年,这次外派出京也可以说是变相的贬谪,不可能不存在重新杀回刑部核心的心思,有这样的心思,就必须要上下打点,就需要银子。
六扇门攫取银两的对向,便是江湖草莽和绿林好汉,安全而几乎没有隐患。
而他林党南,不就是代表着江南的武林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这位大捕大人,似乎做的太过了,把自己的格调压的太低了些,这样的人,纵使官职再高,喂饱就好,又有什么可怕的。
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林党南的心中千回百转,自觉的已经把问题想的通透,然后不易察觉的一声轻叹。
他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老了,变得胆小如鼠,变得一旦有事发生竟然不及思虑先生惧意,果然是在阴私当中沉浸的久了,就开始容易畏惧起来。
他知道,他不是畏惧什么六扇门大员,而是畏惧冥冥之中的公理,他这些年做的亏心事人太多,手里染的鲜血已经洗不掉,他害怕的,是报应。
“好在,我那孩儿还小,我应该还有时间布置,让他走上正道。”
纷乱杂念不断在他脑中盘桓,手上却没有耽误动作,他将酒杯递给一旁的老管家,整了整衣襟,理了理丝毫不乱的头发和胡须,恭恭谨谨的对着张宏长揖而礼:“林某人不知神捕大人莅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海涵!”
他如此做,就算对方再如何不怀还意,那么只要不是生死大敌,只要他们之间还有转换余地,至少能换来对方的一句客套话,甚至亲自相扶。
可是林党南等了半晌,盯着地板看了半晌,那里竟然再也没有一丝的动静,于是他心里不免生出一股悲愤,料定对方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于是,他有些愤愤然的抬起头,再不能沉默,再不能软弱,整个江南武林今天几乎都齐聚在这里,一个应对不当,就算今天是一场误会,也再没有他林党南的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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