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39 婚礼(3/4)
偏偏都要做出缅怀的姿态,包括拉美西斯自己。这实在很恶心,但这就是政治,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必须根据需要,戴起各自的面具。而再等抬眼看一看,认真细数,经此一战众多的殉难者中,有多少个‘欧斯努特’,又有多少个卡辛、杜赫摩斯和卡纳科索之流?还有他们彼此之间错综复杂的连蒂关系,又会牵涉到多少家族、多少门徒?一个没搞清楚,或许就要成失策。所谓用人,说得容易,真等拣选起来才知道,身为在上王,是需要怎样的火眼金睛,才能保证自己不受欺瞒和愚弄。
要说现在的埃及朝堂,各种各样吵闹斗法的声音,是比菜市场的商贩讨价还价更热闹,丝毫不夸张。而这种争吵,如果仅仅是停留在嘴皮功夫口水战倒还简单了,最关键的,还是关乎各自背后最实际的利益。
就拿阿斯旺诺姆来说吧(在古埃及,诺姆的概念就相当于一个州或省),阿斯旺是埃及南部最著名的花岗石出产地,用以建造神像庙宇和方尖碑的花岗石材料,大多出自阿斯旺的采石场,而这些采石场大多控制在大贵族或其属下的地方官手中。经此一战,下埃及三角洲众多诺姆城镇都急需重建被损毁的神像庙宇方尖碑,也正是对阿斯旺的花岗石料需求最大最集中也最迫切的时候,这便牵扯出一个最要命的问题:利益相关。想要获得花岗石的优先提供,简单呐,用实利交换。譬如就像塔尼斯、孟菲斯这种下埃及大城重镇,地方官、祭司或当地驻军将领的补缺人选,是否就应该考虑用我们的人?如果不行,那对不起,也别怪我不合作。说起搪塞推托的理由更是简单:人手不够!对石料的需求量太大,各地都急,而我们这里进行开采的工匠或奴隶,却实在人手有限呐。如果等不了,那就自行解决开采人手和运输问题吧。这些都是什么?无一不是牵扯到巨额投入,也就是钱呐。开采工具、开采人手,还有运输所需的牛马驴子和大批船只,哪一样不要钱?拿不出钱又该怎么办?身为法老,该怎么去安抚急需石料重建的下埃及诺姆的怨怼?再推之及广,造船、开矿、收粮,武器锻造……在多少势力把持的领域,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拿出来成为与法老博弈以换取现实利益的要挟筹码。
就这样,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朝堂,各方势力都是互不相让,那种纷繁复杂到足够搅成一锅粥的感觉,当真是不在其位就领略不到的滋味。到现在,拉美西斯终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海伦布会说统治的奥秘就在于让步与妥协。高处不胜寒,为王者一人高高在上的孤独与无助,在今天算是轮到了他。作为一切势力的核心所向,人人都可以犯错,唯有他不能;人人都可以只顾自己一身之利,也唯有他不能!王的利益就在整个国家,要去平衡、领航,去做那只带路的头狼,谈何容易。累啊,多少时候他真心累得想骂粗话。而每当这时,便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劲敌,纵有再多不忿却也不能不服,每当累极时他总不免暗问:这么多年的王,你是怎么当过来的呀?怎么就能坐得牢靠,到今天还没有被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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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的吵闹暂告终结,到众臣散去时天色已晚,拉美西斯疲惫的揉着眉心,脑子里的运转却依旧没有停息。后天就是金牛祭祀的节期了,拖了这么些日子,与费克提家族联姻的婚礼,就干脆定在了祭祀节期。这当然都是有着明确的政治指向:在隆重节期举行婚礼,无疑会大举提升费克提家族在祭司阶层中的影响力,先把他推上这个高度,才能更方便费克提按照他的意图去办事。
就这样,于乱局中登位,拉美西斯在把自己当作一张牌,拍出去以谋求联姻结盟的同时,也为其亲信手下主持了一系列联姻。平民出身的战将与大贵族之间,中层官吏与大祭司家族之间,借由当日伊赛亚的提点,他分明也在效仿劲敌,用这种方式让能够寄予希望的得力臣属,都能借力而高飞。
头脑纷乱,正思索间,忽见奥拜多满面慌张的跑进来,他显然已经等了不少时候,正因群臣议事没有结束,才急得跳脚偏偏没辙。冲到法老耳边,奥拜多一番说辞让拉美西斯勃然变色:“什么?!人在哪?”
“应该还在王宫里,可事情闹得太大了,街上多少人都看见了,费克提是在这里议事,所以恐怕还未知晓,但此番回去定然瞒不住,大概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要回来找陛下理论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拉美西斯恐怕再没有任何时候会比此刻更恼火,心中大骂这个混帐小子,他疯了吗?!
再不容耽搁,他立刻起身直奔王宫东苑的王子居所。
然而此时,作为当事核心的塞提,已经在必经路的塔门下等着,他的神情是如此冷漠,语声是如此平淡,见到满面怒容的父亲,就像在述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别人的事情一样,没有询问,纯粹是通告:“金牛祭祀节期的婚礼是我的,不管父王愿不愿意接受,既成事实,无可更改,是我要迎娶王子妃!”
拉美西斯气得脸色都变了,却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强自压下满腔怒火:“你给我过来!”
转向法老居所,屏退左右,当关起门来只剩父子二人,拉美西斯爆棚的恼怒就再也压不住:“你干的什么好事?莫非吃错药发疯了?!”
塞提依旧平静以对,只说重点:“我的妻子,人选已定,还请父王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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