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君临汉末(1/2)
延熹五年,初春。
积雪开始渐渐融化,可是寒意依旧凛冽,安国县城北一处略显破败的府邸内,灯火通明。当家的董氏不眠不休地守在才六岁的儿子身边,不由悲从中来,她早年丧夫,若是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父亲早死,出身贫寒的母亲为了保住年幼的‘自己’的亭侯爵位,变卖了大半家产,守着封地的一点田亩,省吃俭用,将他抚养至今。
纷乱的记忆里,刘宏看着那些流淌消逝的画面,就像是经历了那个和他同名的少年的一切。
黎明前,病榻上的少年睁开了眼,只是原本稚气的脸上忽然让人有种隐隐的深沉感觉。
环视着古朴的房间,刘宏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伏在榻沿的董氏身上,也许是母子连心,假寐的董氏醒来过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儿子,又惊又喜,“宏儿,娘…”话还未说完,这几日操劳过度的董氏方站起来就摔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娘!”也许是因为身体里残留的少年对董氏的亲情,让刘宏大喊了起来。
“少爷。”刘宏的声音惊动屋外的下人,年逾五十的老管家和刘宏的乳母赵氏推门而进,看到屋里下了地的刘宏和倒下的董氏,都是大惊失色,连忙扶起董氏,将刘宏重新抱回了床上。
“快请大夫去,快。”刘宏的声音虚弱,毕竟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才满六岁的少年,而且大病初醒,刚才给凉风一刮,让他单薄的身子又受了寒,只是半句话后,就又再次昏了过去。
随着董氏的病倒,才有起色的解渎亭侯府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中,少主和主母都沉疴不起,对那些下人们来说,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
让下人们万幸的是,仅仅是三天后,昏迷的少主醒了过来,身体在调理中也渐有起色,让原本打算趁机兼并亭侯府土地的豪强们有了些顾忌。不过夫人董氏的病情依旧严重,让下人们仍然心中不安,一旦精明强干的主母去了,年幼的少主怎么对付得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豪强。
在下人们的仿惶中,能下地走动的刘宏却守在了董氏的身边,日夜侍奉,将一应事情全都交给了老管家处理。整整一个多月,刘宏都在病榻前侍候董氏,可是最后原本应该成为太后的董氏还是没有好起来,撒手人寰而去。
董氏的死,让安国县的人们唏嘘不已,这个倔强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在丈夫死后,变卖家产保住了儿子的亭侯爵位,守着丈夫留下的封地让那些豪强数年来都无可奈何,算得上是女中英雌。
解渎亭侯府内,刘宏跪在灵堂旁,身体尚未痊愈的他脸色苍白,看上去人也削瘦憔悴,让前来吊孝的人们感叹不已,都言董氏生了一个孝子。
守灵的七七四十九日过后,董氏方一出殡下葬,刘宏便让老管家锁了安国县内的亭侯府,住到了墓地旁的草庐里,按照周礼为董氏守孝三年,他的这一举动,顿时惊动了整个安国县,东汉一朝不但沿袭了西汉以孝治天下的传统,而且犹重儒术,可是周礼的守丧三年却依然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更遑论是刘宏这个六岁的少年,一时间刘宏的孝名从安国县传遍了整个河内郡,让那些豪强不敢再觊觎他解渎亭侯爵位名下的田产,毕竟人言可畏。
转眼间,三年过去,习惯了回到大汉以后生活的刘宏恢复了一贯的冷酷和漠然,董氏的逝去让他在这个时代再无牵挂,没有人可以束缚他的意志。
无言地除去坟茔上长出的野草,刘宏年少的脸庞上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冰冷,他这一世的父亲,已故的解渎亭侯刘苌是当今皇帝,死后谥号孝桓的刘志的堂兄,还有三年不到的时间,这位孝桓皇帝就会驾崩,而他将被迎立为新帝,也就是日后那个宠信十常侍而使得黄巾造反的孝灵皇帝。
对于自己将成为皇帝这件事,刘宏并没有太大的欣喜,东汉一朝自汉孝章帝后期放纵外戚开始,整个帝国就逐渐走向衰弱,先是太后临朝,后族外戚长期把持朝政,到了顺烈梁太后时,其兄大将军梁翼,也就是那位有名的跋扈将军更是毒杀幼帝,先后谋立了三个皇帝,直到现在的皇帝刘志联合宦官,诛杀其满门,方才将外戚压制了下去,可是有皇帝支持的宦官集团其对帝国的破坏丝毫不亚于骄横的外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对这一切刘宏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不是日后那个十二岁继天子位的懵懂少年,没人可以把他当成随意摆布的棋子,更何况此时的帝国还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前世执掌财阀的经历让刘宏有着异乎常人的控制欲,掌握整个帝国对他来说,是在这个时代能让他唯一感到自己存在价值的事情。
“公子,该回去了。”刘福,这个从四十年前起就侍奉在府中的老管家看着在坟前沉默良久的刘宏背影,心里有些发酸,自从主母病重,公子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一样,脸上再没有了笑。
“福伯,你哭了?”回头看到擦着眼角的刘福,刘宏的声音里有了些暖意,在他身边剩下的人中,只有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能让他感到一点亲人的感觉了。
“没什么,只是沙进了眼。”刘福连忙摆下了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他不想失去父母的公子到头来还要来安慰他这个没用的人。
看着道路两旁随着夏风起伏的青色稻浪,刘宏的心事稍稍放下了些,对于手头并不宽裕的他来说,一年的好收成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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