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如铜炉(1/2)
母亲,在另外一个世界还好吗?也许,在你看来,儿子已经死了。你会为你这个不肖子流泪吗?一定会的。
手指微微一用力,剧烈的刺痛如一团火苗在指尖燃起,瞬间扩散到心底。这是一口北宋弓兵所配的制式雁翎刀,长两尺三寸,宽两指。以自己的力气,可以一刀将直径六公分的木棍劈成两截。即便是在富足的北宋,身高一米八十体重一百六十斤的他也算是一个大汉,这把刀子握在他手中轻飘飘像一根竹竿。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到这个时代来的,只记得一觉醒来就变成北宋宣和年间的一个禁军低级步卒。
意识到自己穿越之后,他除了恐慌就是对二十一世纪和母亲的思念。自有记忆起他就没见过父亲,听邻居说,父亲是一个外地来的生意人,本是有老婆的。可不知道怎么的骗取了母亲的欢心,在母亲生下他的那一年,这个负心汉突然关闭了所有生意飘然而去,彻底从他们母子生活中消失了。
在童年的记忆中只有邻居和同学的白眼和嘲笑,有一段时间,家里总有一些不认识的叔叔进进出出,可这又能怎么样。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他只能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被子狠狠裹住脑袋,小声地哭泣着,发誓一旦成人就彻底离开这个肮脏的家庭。
可就这么一个坏女人对他这个儿子却疼爱有加,无论发生什么只用温暖的手摸着他的额头,对着他微笑。
可杨华却知道,母亲的笑容一直都很面前,其中夹杂着一丝悲哀和疲惫。
直到他接到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那个一直被他所鄙视的女人却突然放声大哭,拿起电话疯狂地拨打着。
杨华明白,她这是在给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报喜。可是,电话里只冰冷地传来一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暂停使用。”
终于可以离开了,坐上去学校的火车,杨华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松。在大学两年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回过家。每到假期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寝室里,捧着乱七八糟的书一阵狠读。直读得头昏脑涨,心中那点尖锐的疼痛再次浮上心头。他猛地扔下书籍冲出宿舍,围着人工湖跑上两圈,只折腾得再没有一丝力气为止。
现在好了,我终于离开那个世界了。按说我应该浑身轻松才是,可心中为什么还是那么地疼。母亲,你现在还好吗?
一滴眼泪莫名其妙地落到刀脊上,和着手指上的热血无声地流进刀鞘。
火光有些暗淡了,一粒雪吹来落到鼻尖,化成一点刻骨的冰寒。
杨华猛地惊醒过来,伸手在鼻端摸了摸。
他苦笑一声,喃喃道:“杨华你这是怎么了,能够重新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不好吗?以往的种种对你而言都已经死去,你就是你,无牵无挂,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酒有点冷了,要不热热?”身边的古松没发觉杨华的异样,他抽出腰刀在篝火里扒拉了一下。大团火星腾起,已经微弱下去的火光再次亮了起来,“冷酒易醉,都头,要不我替你热一热?”
杨华不说话,提起酒囊将那一团冰冷的液体尽数倒进嗓子。一团如刀子一样的火焰在胸口扩散开去,让他背心出了一层细汗。
更多的鲜血从手指中沁出,眼前全是血色的迷雾---在河北,他正带着手下的弟兄面地着洪水一样涌来的辽国人。那一刻他害怕,身边的士兵也都面色发白,有的人已经将手中的兵器扔到地上,用颤抖的手指去解身上的铠甲。
那一刻,他也想调头不管不顾地向南逃蹿。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口中全是胆汁的苦味。毕竟他是一个现代人,这种血肉横飞的战场比之电影不知道要真实多少倍。
面队最辽人汹涌而来的铁流,杨华本以为自己会在第一时间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体里那个军人的灵魂苏醒了。
然后是抽刀、挥刀,然后是大声的咆哮。极目望去,遍地都是鲜血,尸体一具枕着一具,绵延十里。
这一仗,宋军伏尸两万。杨华所效力的那厢主力也被敌人彻底打残。
但他却身侥幸地活了下来,除了身上新添了十余道伤口,除了腰上系着两颗辽人的头颅。
拜宋军精良的铠甲所赐,身上的伤都不重,养了两月就恢复过来。
然后就是禁军的重建,他也因军功被升为都头。
“靖康就要来了,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杨华抬头看了一眼苍凉的夜空,心中一片迷茫,“我能做什么,我又会做什么?”
身上终于有些发冷,穿好衣服身上一暖,心中总算平静下来。
山坡上下,一百多喧哗的士兵已经安静下来,巡逻警戒了一夜大家都有些累了。围在火边,有人的脑袋在不住地点着,让火苗燎卷了头发。有的人干脆躺在肮脏的地上,发出阵阵鼾声。
扫荡旷野的冷风停了,刚才还在空中翻卷纷飞的雪粒子还原成飘飘白雪在空中沉浮不定。
一切都陷入诡异的宁静。
心中的不安更甚。
只要身体里还流着那个女人的血,就算现在换了具身体,一切都无法逃避……母亲,我没有死,我生活在离你六百年的世界。可是,我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死去,是的,还有明天就是靖康年。
也就是在黄河的北岸,有七万金兵正呼啸着踏雪而来。他们骑着战马,挥舞着雪亮的弯刀,滚滚人头落地,废池乔木,千里无人烟,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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