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思亲慨以慷(2/4)
>百官纷纷称赞,敬酒的祝贺的恭维的,场面极为和谐热闹。朱允炆含笑吩咐各位大臣毋用拘谨,今日陪好燕王即可;百官得了圣谕,益加踊跃。你来我往几巡酒下肚,朱棣是提着酒囊喝酒的人,这宫中的小酒盅再多也不在话下;在座酒量差的,特别是文官都有些醉了。
郑谨第一个快倒,不知何时忘形地举筷子击着案上的碗碟,咏起诗歌来:“苑中高树枝叶云,上有慈鸟乳雏勤。雏翎少乾呼救飞,腾翔哑哑朝与昏。有时力及随飞去,有时不及枝内存。”口齿不清,醉态可掬。
朱棣却一愣,听出来这是朱元璋的一首旧诗,极言思亲,一时触动了心事,不由得喃喃跟着咏道:“呼来呼去翎羽硬,万里长风两翼振。父母双飞紧相随,雏知返哺天性真。”
念着念着,想到雏鸟尚得父母相随,亦能返哺报恩;自己说起来是堂堂燕王,在父母坟前拜一拜都不容易,不由得心中大痛。
朱棣举起桌上一杯酒自己喝了,举箸击碗接着大声咏道:“吾思昔日微庶民,苦哉憔悴堂上亲。歔欷歔欷梦寐心不泯,人而不如鸟乎将何伸!”
朱棣以天纵霸才,自奔丧滁州被截,大半年来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憋屈已久;此时放声而歌,诗中的思亲之痛,无奈之苦尽显,浑厚悲切的声音响彻殿堂。郑谨早已停下,文武百官也都放了手中的酒杯听燕王咏诗。
朱棣念到最后一句“人而不如鸟乎将何伸”,简直说的就是自己的惨状,连鸟儿也不如!手上筷子击下,“哗啦”一声瓷碗应手而碎。百官俱皆愣住了,望着燕王,不知如何是好。
朱棣却叫了一声:“父皇!”虎目含泪,呆呆出神。
朱允炆酒量浅窄,有些头晕,早已停杯。听朱棣咏得悲切,也不禁想起父亲早早过世,最疼爱自己的祖父亦已离去。心中也是酸楚。见朱棣敲碎了瓷碗,一怔之下便温言道:“皇叔一片孝心令人感佩,亦不可太悲了”。
朱棣定了定神,躬身道:“臣思念太祖,一时忘情,陛下恕罪”见朱允炆微笑,接着说道:“臣想常来拜祭皇考皇妣,可否乞陛下恩准?”
朱允炆不由得迟疑。
此次同意朱棣进京谒陵已是破格,按祖训他一个藩王就应该守在封地,怎可时常进京?况北平距京师路遥,一次来回总要几个月,常常来北平守疆定受影响。而且其他藩王定会效仿,不是乱套了?
黄子澄见朱允炆犹豫已知其意,率先说道:“燕王孝心可感,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年太祖封藩各王时就已定下规矩。燕王可不能常离封地啊!”
朱棣见他一个小小的太常寺卿,这么意似教训地和自己说话,心中不快,睥睨而视:“哦?那黄大人的意思呢?”
黄子澄听出燕王语中的轻蔑之意,也不由生气,大声道:“祖训不可违,藩王就应固守封地!若有擅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朱棣不怒反笑:“那黄大人是准备好了治本王的罪喽?”
朱棣自三位哥哥去世,一向便认为大明朱家除了朱元璋便是自己最大,连朱允炆也不曾放在眼里。奔丧时被截,才意识到这个侄子成了皇帝,有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忍了大半年,和朱允炆见了面竭力客客气气。可是黄子澄!他算什么东西?
齐泰出来打圆场,笑道:“燕王休怒。陛下以仁治天下,对燕王尤其宽厚,何必为了几句话伤了和气?”
齐泰本意是劝架,但是语中捧皇帝贬燕王,言下之意你犯了罪皇帝都没找你。倒不是齐泰故意寻衅,而是真心这么想。
朱棣眯缝了眼睛:“齐大人也是觉得本王有罪喽?”
末座的方孝儒忍不住了:“燕王!你几次擅离封地,闹滁州,私会代王,当陛下不知道吗?不谢天恩,尚不知悔改!”
朱棣“哼”了一声,不想和这品阶都没有的小官争论,转头看向皇帝:“陛下!太祖若在,岂会让此等小吏辱臣?”顿了顿说道:“皇考尸骨未寒,五弟被徙,十三弟被贬,皇考泉下有知,当不知如何伤心?”
朱允炆在几个人争吵的时候一直在犹豫,侧身向张元亨吩咐了几句,这时微微抬起了手,百官都安静下来,望着皇帝。
朱允炆看着朱棣:“皇叔!你知道周阿大?大同府的”。
朱棣怔了怔,点了点头:“不错,臣在大同府见过。”并不避讳自己去过大同。
朱允炆道:“周阿大在新年元日击响午门的鸣冤鼓,在朕这里告了御状。”
朱棣惊讶:“什么?”
朱允炆不紧不慢地说道:“周阿大说皇叔是个好王爷,说情让他回了家,过了几天好日子。”见朱棣眼神专注,接着说道:“可是十三叔府上没多久就把他抓了回去,强逼在王府服役,直到太祖的圣旨下到大同令代王解散这些民工,他才回了家,可是老母已经病饿而亡”。
朱棣听得呆住。
想起那日周阿大的愁苦模样,朱允炆不禁目中泛起了泪光,眨了眨眼说道:“十三叔进京,太祖戒饬一番,放他回了大同。不想十三叔回去便即故态复萌,周阿大又被抓回了王府”。
朱棣听着,心底的怒气上涌,这个朱桂!
朱允炆接着道:“周阿大设法偷逃出来,跑回家里,媳妇却已被埋在后院,闺女也不见了。原来王府抓了他的闺女进府,媳妇阻拦时被推倒摔死”。
朱允炆难掩悲愤:“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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