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病危(2/3)
所以我能留给你的,只有闵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它可以让你与孩子后半生无忧。”我捂住自己痛得纠缠到一起的胸口,里面有什么被撕裂扯开,浓郁的血腥气息只有我能闻到,但它确实存在,它在空气内挥发蒸腾飘散,融于我每一下呼吸中,为什么别人感受不到,为什么空气还是白色,为什么不是鲜红的,不是刺目的
他忽然在这时身体紧绷起来,张大嘴巴大口呼吸着,瞳孔在窒息的痛苦下微微扩散膨胀,他使劲拼命的喘,两只在身侧平放的手死死揪住**单,我看他挣扎的模样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我呆滞住,就像一个吸毒犯,我曾见到陈靖深在书房内观看缉毒所犯人戒毒的视频,他们毒发时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随意瘫倒在一个地方,不管多么肮脏破旧,根本失去了抉择的能力,如同爱人间炼狱,将自己那颗心尘封与十八层地狱,一层层包裹住,不是人间的力量能够救赎。
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被几万只虫子啃噬的滋味让他们没有了思维和感情,就是被摆布的布偶,没有生气的**,活活烧死了潇洒真实的自己。
闵宝涞在我震惊和恐惧中,终于渐渐止息,他涣散的瞳孔苍凉无神盯着天花板一盏灯泡,他断断续续说,“我很感激你,沈筝,是你让我余生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它也许并不纯粹,但它在我眼中很美好,无可取代。各花入各眼,这就够了。”
我脑海闪过第一次见到闵宝涞的场景,是祝臣舟和闵丞纹的订婚典礼,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那时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杀陈靖深的凶手,也没有坏感,我对他的印象便是虚伪,奸诈,又非常善于演戏,拿捏别人弱点,是所有成就伟业的商人如出一辙的特点。
第二次是在泳池我的设计下。我忽略掉他是怎样的人,只想着我必须成功,否则我没有任何借口靠近他,对他下手,我没想过会这样容易,更没想过闵宝涞会对我这么好。
“孩子…”我终于在这极度而压迫的震撼中压抑不了哭声,它从我牙齿舌尖和喉咙一起溢出,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我抗争不过,只能选择顺从。我哭着说,“孩子也…”
“你高兴吗。”他忽然打断我,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如果你觉得做这一切都很高兴,就好。不需要解释和愧疚,我没有怪过你,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感情负责,虽然我老了,我也很洒脱。我欠你丈夫一条命,我还了。从此你好好活着。”
闵宝涞说完这些后,便长久而贪婪的凝望我,他不肯眨眼,不肯错过我脸上丝毫闪烁的表情,我不知道他要看什么,是我的愧疚,我的后悔,还是我的狠毒,我的冷漠。
可他最终放弃了,他不想再看下去,他所有深情都用尽在一个想要夺取他性命、欺骗他尊严的女人身上,我想椅着他身体,大声喊醒他,告诉他我不值得,沈筝根本不值得。
可我没有来得及这样做,闵宝涞便在我泪眼朦胧注视下,缓慢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没有任何遗憾,唇角溢出满足的笑容,已经将一生力气都用完,谁还愿意苦苦支撑着。他怎会做一个苟延残喘的俘虏,还不如偷个懒,将这一切恩恩怨怨丢给世上的其他人,看他们嗔怪痴怨,爱恨情仇,安安静静走出戏里,做戏外的清闲居士。
他苍老皮肤上因为快乐解脱而挤出皱纹,眼角有接连不断的泪水淌出,汹涌澎湃,仪器屏幕此起彼伏的波折逐渐趋于平静,发出刺耳的警告声,大批医护人员从外面闻声闯入,将我往门口推,他们把氧气罩为闵宝涞重新戴好,然后将病**周围的仪器撤掉,升起底下的升降台,变成一个临时手术室,窗帘拉上那一刻,所有情景都被隔绝,我耳畔炸开的是医生高喊:用力加快,心肺复苏,血压下降,深度昏迷…
这些声音来势汹汹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好像要将我活活烧死,我冷静和自持都崩塌爆裂,那些刀和钳子就好像撕扯在我身上一样,刺得血肉模糊。
我再也无法面对这一幕,像逃亡般转身夺门而出。
昏暗室内和惨白的走廊,剧烈恍惚交替间将我眼睛狠狠刺痛,我手捂住自己面庞,深埋在掌心内,沿着墙壁无声蹲下去,他闭上眼那一刻,我所有思绪和理智都被抽离,我知道闵宝涞那番话将永远石沉大海不见天日,只要我不说。可它也同样字字诛心折磨我良心不安。
我在这条路上深陷,有着极大的勇气和信念,我曾说我活下去的全部动力都是为陈靖深报仇雪恨,可现在呢,我做到了,闵宝涞生不如死,他对我嫁给他的目的一清二楚,他躺在**上,再也站不起来,就将这样逝去,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可我快乐吗,我摸着沈筝那颗封在冰天雪地内不复温热的心,它是否还有一丝喜悦的跳动。
不,它更加冷漠,更加死寂。
它安静得让我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痕迹。
报复永远都是一件痛苦的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闵宝涞狠心杀绝所有挡住他路的人,唯独对我视若无睹放行,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我所有怨恨、隐忍痛恶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像是心甘情愿死在我手里,没有一丝怨言,接受得干干脆脆。
我宁可他不知道,宁可他刚才拼着最后一口气,从**上爬起来狠狠撕扯我,喊着要和我同归于尽,变成厉鬼也纠缠我折磨我,我我也不愿面对这样结果,太出乎我意料,让我的残忍放大了一百倍,一幕幕如同过电影般在我眼前轮回,让我看到被仇恨洗脑的沈筝有多么狰狞和狠毒,他有一双暗夜窥探的眼,他只是不说。
他问我,你高兴吗,如果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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