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大白的完美世界(1/2)
七夕后的一晚,在黄牛的酒吧,大家坐一桌。一个胖子走进来,挪个凳子往大家中间挤,顺手就喝掉一瓶酒。
我以为是朋友请来的,看朋友都直着脑袋,就也没做声。
胖子喝完五瓶。
黄牛挤挤他,问:兄弟,加个微信呗,我是黄牛。
胖子:我,汪洋。
黄牛:哪位朋友请来的?
汪洋眼一翻,倒在桌上,嘴巴还灌着酒。
我忍不住问王宾:你朋友?
王宾摇摇头。
“啪”的一声,黄牛猛拍桌子,叫道:傻逼,我一个个问你们了,都说不认识他,丫的这孙子蹭酒来的。你们这群糊涂蛋,老子酒吧迟早倒闭。
这一下所有人都跳了起来,扯手的扯手,抬脚的抬脚,把汪洋扔出去。
整个酒吧热闹起来了。
黄牛堵住去路,喊:让丫的买单。
汪洋没钱,黄牛让他当服务员。
喝到深夜,汪洋擦桌子,我问:你很穷吗?
汪洋说:半年了,我都是这样流浪的,一天喝十桶,肚子也大了,可是现在身边没有了大白。
我:大白是谁?让他来跟老子掰手腕。
汪洋:是我的狗啊。
汪洋:我有个故事,说给你下酒,你帮我买单。
我:想得美。
汪洋:那算了。
我:等等。
于是我叫来十瓶酒,继续喝。
汪洋说:先讲个暖场笑话。狗狗,我带你去旅行好么?狗狗跳起来,狗头蹭我膝盖……最后,狗拉雪橇。
我操,喝酒时别逗我笑好吗?
汪洋:老子当年是个帅小伙,在公关公司上班,郊区租房子。后来,房东给我电话,说养的狗生了野种。
我就要了大白,是条萨摩耶狗。所以我最独孤的日子,是大白陪着我度过的。
不久我谈了个女朋友,宋凡,好说歹说没有把大白扔出去。再后来凡凡怀孕了,她妈妈也来了,我不得不把大白送到了动物收容所。
我暴跳:丫的滚粗,老子不要听养狗的琐碎好么。
汪洋让我冷静,说:刚送去的时候,大白寻着路找回来。我就赶它回去。再后来,它又跑过来,我就提起它来打。它被打了,趴在地上,耳朵耷拉在脑袋上,眼泪汪汪地望着我。
这样,来了几次,大白没再来了。
我心里过意不去,买了火腿和狗粮去收容所看大白,工作人员说大白不见了。我急了,向小区里打牌的大妈大爷打听,有人说看见过大白,它躲在小区大门后,偷偷地看我房子的方向,身上满是泥巴,还有血迹。
它肯定被打狗队追过,可它还要努力地活下来。
大白在哪呢,我疯了般围着小区找,嗓子喊到哑。
跟着我的时候,大白有狗粮吃,有狗窝睡,还会接飞盘,会哼哧哼哧地把我拖鞋叼去很远。
现在没人带它打疫苗,没人拿着夹便器带它遛弯,没人教它不要吓坏老人和小孩。
广场跳舞的大妈散了,大白还是没找到。
大白在那一天出现了。
去年五月,我结束了短暂的婚姻。宋凡离开那天,车子停在楼下,我上上下下把宋凡的东西搬上车,最后宋凡上车,车子开动。
我默默地站着,连最后一句再见都没有。
这时候,蓦地里,一道影子从小区过道窜了出来。
是大白,它头也不回地朝着车子跑去。
它疯了一般追着车子狂奔。
大白追着车子跑,我喊着“大白”,追着大白跑。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掉下来。
它的牵引绳断掉,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它的身上还是乌黑的,还有凝结的血迹。
我想对着大白喊:没用的,快回来吧。
我不想让她难过啊,所以我只能让她走啊。即使她走了,我这么这么难过。
可是大白不明白这些,在它的世界,从来不想失去。
它哼哧哼哧地用尽所有力气去追。
我没有追上车子,也没有追上大白。时间定格,生命凝固。
人在孤岛,无法说话。
难过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小区附近的河边喝酒。
突然,一个大大的脑袋从草丛里钻出来。
大白回来了。
它的耳朵竖得很高,不停地摇尾巴,可是我笑不出来。它就默默地走过来,趴在我的脚边,不停地蹭我的膝盖。
我没有搭理它,只是感到无比无比的难过。
大白竖起脑袋,一声不吭,陪着我一起看波水荡漾的河面,看春风拂过的垂柳,等待夜幕降临,看星星挂满天空。
露水凝结的时候,我摸了摸大白的脑袋,它醒过来,吐出舌头舔我的手心。我把大白带回家,给它洗澡炖排骨汤。
它的腹部好大一块伤口,还没有愈合,我翻出消毒水和绷带给它包扎。泪水从我眼眶掉到大白毛茸茸的脑袋上。
大白安安静静地陪着我,不撕不咬不闹,跟着我的脚走路,等我睡着,就蹑着脚到沙发睡觉。
我知道无法解脱,就开着车子出发。收拾行李,把大白抱上车子,一路开过去。
大白在副驾狂吠跳脚,眼睛闪闪发亮,我从没看见过它高兴成那个样子。
车子停下来时,大白就无比兴奋地把双脚搭上方向盘,哈哈,它也想每一段路都是自己开过去的呢。
其中,在山东境内的服务区,买好了火锅,准备开往海边等待日出,却半夜在路上抛锚。那夜无比的冷,我唯一能抱着的就是大白了。
我们靠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