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疯狂(1/2)
品笛走近来替她掖了掖被子,缓声缓气哄道:“娘娘继续睡罢,数万病人,便是您不眠不休也难以面面俱到的。”
言外之意,就是死上几个,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凌妆听在耳中,脑子却越发清明起来,下意识捞住品笛的胳膊,便坐起来。
品笛见她要下地,连忙替她着衣,也不敢再多嘴劝说,和衣宿在帐篷里守夜的闻琴也赶紧上来搀扶。
凌妆见两个丫头都面有疲色,闻琴更是显见了黑眼圈,便道:“闻琴继续睡罢,不用都熬着。”
闻琴一脸慌张,“娘娘,奴婢不累。”
凌妆冲她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出了帐篷,夜风习习,颇为清冷。
晚珠儿提了盏气死风灯拦着赶过来的一个士兵,她本就瘦骨伶仃,夜色下更显得颇为单薄可怜。
“既来了这里,就不用留人在外头守夜了。”凌妆朝晚珠儿鼓励地一笑,“回去睡罢,明日我还有别的差事给你,没精神可不行。”
晚珠儿这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关切自己,哽咽难言。
品笛打了盏气死风灯,三人戴上面罩,深一脚浅一脚地迈过草地,朝重症营走去。
方走到营地中间,便听见一个大帐篷中传来嘶吼呼喊等嘈杂声,循声望去,帐篷上映出幢幢人影,混乱一团。
品笛和闻琴有些害怕,扯着主子的袖裹足不前。
凌妆抽出被她们架着的胳膊,疾步入内。
只见帐篷内有一人疯狂挣扎,力气甚大,众人均难以近身,许多本静躺在地上的病员却避之唯恐不及,人流潮水般往距那人远的地方散开。
看到凌妆走进来,留下值班的王顺发和魏进精神一振,双双自后头扑上去将那人拖住。
不想那兵丁一口就朝王顺发的手臂咬了下去。
帐篷内响起一片惊呼,王顺发倒是咬牙没吭气,死死攀抱住发狂的兵丁,招呼柔仪殿一干太监上来将他捆了。
好不容易将人捆在地上,大伙儿才松了口气,王顺发看了眼手臂上的咬痕,血肉模糊,甩了甩手,顾不得痛,就向凌妆道:“林医官,这兵士睡梦中忽然发起狂来……”
边上有人喊道:“这位内官,你还是赶紧请神医看看你自己,军医们说过,被发狂的病人咬伤,绝活不了,兴许神医有法子……”
地上的人犹自滚动咆哮,状若疯狗。
凌妆看他的形状,忽然想到一事,忙上前一探王顺发伤口。
这时朱浦也被小太监请到,匆匆上来抓住王顺发也是看了一回,再去看地上伤病,叹道:“怪我来迟一步,小顺子你怎地……怎地如此不顾生死?”
王顺发懵懵懂懂要掩下袖子,“不过是一个伤口,林医官病者本体濒死尚能救回,我不过被咬了一口,再重也没有他重,不妨事。”
朱浦顿足恨道:“你这……不知轻重,你可听说过疯犬咬人?待发作起来,谁也救不得你!”
时人多养犬,疯狗咬人那是常能听到的事,王顺发一怔,自然好像也曾听说过发作起来便如疯狗一般,从没有能救的。他看一眼太子妃,再看一眼朱浦,前者低着头似在沉思,后者一副悲天悯人的眼色,好似已将他看作个死人。
如今日子正慢慢往好了走,王顺发不由背脊一凉,却不肯在主子面前表现出害怕来,笑嘻嘻道:“没事,小的命不值钱,来之前,就是打定主意听天由命的。”
听得此言,士兵们无不唏嘘。
地上那发作的病号却已呼吸急促,面色黧黑,显见一时三刻不得救,便要毙命。
朱浦看了一眼,拦在凌妆身前道:“病毒入心,已无法救了,快快弄出去罢,以免熏坏了其他人。”
“且慢。”凌妆轻轻一声,推开朱浦。
朱浦闻言,一脸难以置信,若说这样也能救,岂不是神仙下凡?赶紧侍立在一侧准备偷师。
不想凌妆只是拔出发间檀木簪,取出专用的银针。
“针灸能解如此恶症?”朱浦下意识问了一句,赶紧闭嘴,自个儿在那里思索医理,却是百思不能得解。
却见凌妆蹲在那病患头部位置,接连抽了五六枚针刺在要穴上。
朱浦注意到太子妃用了单手进针法,一刺而入,毫厘不差,其实此法通常用于短毫针进针,长针为长度所限,根本掌握不了火候,或者说,像他们这些医者根本无法以此法将长针顺利刺入头部。更何况,他还看到了加长的芒针……
朱浦尚未从太子妃的神奇针灸手法中回过神,又看到这些刺入的针竟然都在微微跳动。
凌妆一眼扫过去,见每根针的跳动皆如预期,微微透出口气,又取针移到病者胸前,果断撕开这人****衣裳,在肺部位置上摸着肋骨缓缓下了四针。
朱浦看到刺在胸上的银针头端也在微微跳动,凌妆时而捏一针尾运劲一番,更加奇怪。
好容易见那病患越来越急促细微的呼吸渐渐变为正常,朱浦笑道:“恭喜林医官。”
凌妆徐徐从地上站起,蹲了半天,却觉周身发麻,眼前一阵黑。
她没有修习武艺,如此运针,凭的是手法巧劲,却又不能有丝毫谬误,旁边的人看着是轻描淡写,施针者却是极损耗精力的。
品笛和闻琴忙着扶住了,却见她蛾眉紧锁。
朱浦疑惑地摸了摸病者的脉搏,复又笑起来:“虽是伤了根本,但好像对了症,脉相已然畅通,应该无事。”
孰知凌妆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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