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力挽狂澜(一)(1/2)
今晚的御膳摆在了明清宫的东暖阁里。
都感觉到了阁中的低气压,鱼贯而入的传膳小太监们大气不敢出,只管低头将菜肴送进。
御用的菜肴非常之多,平日里的就摆了两桌,如今是寒冬腊月,还得另备一桌火锅。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点心、米膳、粥品、咸菜各一桌,各色佳酿再备一桌。
每个盘子里都搁置一块银牌作测毒之用,就算这般也是不够的,还得由尚膳司的太监一一尝过,便是俗称试毒。
王永才作势在细细查看每一道御膳,实则在不时地偷望着祯武帝的神色。
祯武帝倒是没在看别处,只一味地沾着杯中的茶水反复填补着桌上用水写的一个巧字,意有所指道:“急流勇退谓之知机,看来是得高人指点了,却坏了朕的大事。”
祯武帝说这话时,语速缓和不高不低,让伺候多年的王永才都听不出这位帝王的喜怒来,不由得悄悄地抹抹额上的冷汗,心中暗道:“主子的脾气真是越发难琢磨了。”
祯武帝忽然问道:“这周才人可堪大用?”
也不知他问得是谁,但以王永才多年宫中的经验,这些都不是他们做奴才的能接茬的话,于是耳聋又发作了,“皇上想用膳了?”清清喉咙大声唱报,“打碗盖。”
一旁的小太监赶紧将盘子里的银牌取出。
祯武帝倒没继续纠缠方才的问,低头用膳。
而在南山寺中,袁瑶正在细说今后如何防范王皇后。
“催产的药,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霍大人为皇后这超乎寻常的怀孕月数,曾做了打听,有类似于安胎药的药方,可将怀孕月数延长,只是这药不但对胎儿的影响极大,还不易控制。”
韩施巧惊诧道:“你说皇后用了这药?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袁瑶笑道:“因为有人生产的月份,对不上皇后生产的日子。”
韩施巧还是不解,“这又是怎么说的?”
袁瑶在韩施巧耳边悄声道:“霍大人在皇后生产那日无意听说,坤和宫有宫人突然暴毙了,而当日给皇后接生的两个嬷嬷,有个机灵些得逃出生天免遭杀手,并告知了霍大人那宫人是死于产后血崩的。可在敬事房的记录中并未有那宫人受宠幸的记录。”
“啊,难道小公主其实是……”韩施巧惊惶地将嘴捂上了。
袁瑶又道:“霍大人又找太医院的人暗查过御医档案,面上虽说皇后自怀孕后胎像极稳,可安胎药的剂量却颇有争议的,有人说量大了,有人说正得宜。这安胎药却在皇后怀孕三个月后忽然停了一阵子,没多久又复用了,量众人皆道正常了。大人和我都猜是那时龙胎便不在了。”
韩施巧接过话说道:“此时皇后又发现自己的身边的宫人有了身孕,想到自己无皇子,二皇子虽记在她名下可众所周知隔了肚皮的,若是这宫人产下男婴,神不知鬼不觉地抱来养,那便是正统的嫡子。可那宫人怀孕的月份比皇后的稍大,于是皇后便用了那种药延后生产的日子,不想弄巧成拙。”
袁瑶点点头。
韩施巧想想又惋惜道:“这的确是个能牵制皇后的把柄,可惜没证据。”
“谁说没证据。”袁瑶在韩施巧耳边说了几句,可到底说了什么,除了韩施巧谁都不知道。
听完,韩施巧兴奋道:“果然是好法子。”
见一桩事了,袁瑶又问:“那周才人(就是周祺敏,周祺嵘的堂妹)怎么也跟来?”
韩施巧嗤笑道:“她倒是个乖觉的,这些日子我做什么她便学着做什么,倒是在倾轧中活了下来。”
此间,被表姊妹两正聊着的正主,也在询问着袁瑶,她早便听说袁瑶被赶到南山寺来了。
周祺敏在宫中是个尴尬的,身边可用的人除了陪嫁过来的红袖和云袖,便没了。
“你到一木阁去看着,若是见袁瑶出来了,就来回我?”周祺敏对红袖道。
“是,小主。”红袖应下便退了。
周祺敏关注袁瑶绝非是因当年和袁瑶有多深厚的情谊。
周祺敏被寄养在周祺嵘家中,和袁瑶虽有一块长大的情分,可更多的是瑜亮情结。
袁瑶和韩施巧自小便有盛名,就是韩施巧在容貌上都要逊色袁瑶一分半分的,周祺敏却能和袁瑶在伯仲之间。
只见她面若瑞雪出晴,眸似一池春水,潋滟迎人,身姿袅娜,纤腰轻折便是风情万般来。
怎是一个媚字了得的。
可时下女子皆以矜持含蓄为美,周祺敏长得这般便落了轻佻,显了下乘了。
再说才艺。
四艺中,周祺敏自知诗书是不及袁瑶的,可在琴、棋、画,没那一样是袁瑶能比的。
再论女红,袁瑶更是拍马也赶不上。
莫说当年吧,其实到今时今日,袁瑶的女红也不过是中下品。
最后是女德,不说别的就袁瑶那整日里的假小子装扮,就谈不上什么女容女德了。
可与韩施巧齐名的却偏是袁瑶,不是她周祺敏。
不管周祺敏如何努力,总活在袁瑶的盛名之下,让她怎能不生出瑜亮情结来。
加之袁瑶年少时的顽劣,常与周祺嵘戏弄于她,尤其是将她百苦千辛才得来的,心爱之人的腰封给弄脏了,她便将袁瑶恨之入骨。
如今得知袁瑶落魄,她又怎能不去落井下石。
她就是要看袁瑶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伏首作贱。
这厢,袁瑶从韩施巧的一木阁出来,已月上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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