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知恩图报(七)(1/2)
将一小块碎银子塞给守侧门的婆子,全府上下依然在关注内院东厢房的动静,没人留意到袁瑶出去又回来了。
此时东厢房内,韩孟闭着眼丧气地垂着头。
韩孟在儿女面前,历来以严父而自持,在韩施巧的心中积威不浅,故而韩孟不说话,韩施巧也不敢擅自开口。
两父女相对无语。
静默了许久后,韩孟几番思量几番权衡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了。
韩孟长长地叹了口气,瞬间苍老了许多,道:“知道你怨为父贪慕权势富贵,但你可知,家中其实……其实早已空有架势,入不敷出,那些个体面也不过是硬撑罢了。”
韩施巧咕哝,“既然如此又何必硬充这脸面,背后受罪的还不是自家吗?”
韩孟抬头,“在京城这等地方,没个体面谁愿和你往来。自没了袁家的庇护,那些个小人便翻脸不认人,以为父当年的舞弊案相要挟,为除后患为父只得再找庇护摆平了这些个小人。”
说着,韩孟一拳打在自己的腿上,“也是之后为父才明白过来,可已经上了贼船了。那些上位者堪比附骨之疽,为填饱他们的贪欲,为父只得……只得拿了……”
听到这韩施巧心头狂跳,父亲任鸿胪寺卿,掌蛮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以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账除附之禁令。
难道父亲私自挪用了番邦的朝贡?
韩施巧虽没说出口,韩孟知道她想到了,便惭愧地点头。
“父亲,你怎的……这般糊涂呀!”全身的气力瞬间被抽离般,韩施巧瘫坐在椅子里,“有一朝日被查出,那……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韩孟颤颤地伸手向韩施巧。
韩施巧却害怕地避开了。
韩孟只得故技重施了,又跪了下来,“如今能救全家上下的只得你了,只要你一朝得宠,什么罪过都可抹去。”
韩施巧想侧身避开,可无力挪动半分,只得留着泪水看着跪趴在地的老父,“倘若我成不了宠妃呢?”
闻言,韩孟全身一僵,老泪纵横道:“那……黄泉路上,我们一家……也有个伴了。”
“哈哈哈……”韩施巧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很用力,笑得很悲怆。
就像忽然响起的笑声,韩施巧的笑声又戛然而止,一脸泛青地倒在椅子里了。
当韩孟感觉不对,韩施巧已经昏死过去了。
韩孟被吓得一口气走岔了,“咳咳……来……咳咳咳来人,快……来人,救……救命啊。”
幸好韩姨妈贴门上探听里面的动静,听到韩孟的呼声就立马让人撞开门。
见父女两人面色吓人,韩姨妈也吓傻了。
袁瑶赶紧差人去请大夫,也顾不上其他的上前就掐韩施巧的人中,并拿随身带的薄荷凉油抹韩施巧鼻下。
等韩施巧醒过来,激动地抓着袁瑶的手却是一直不放,拖着袁瑶就往外头去,顷刻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走的。
大夫终于来了,却被韩施巧的症状给吓得不轻,直呼:“这是痰迷了心窍,再不让她镇定下来,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让韩施巧最快安定下来的办法便是将她打晕,可如今她这样的身份,谁又敢动手?
不得已,袁瑶只得道:“巧儿姐姐你听我说,我方才见到霍大人了。”
别说韩施巧,就韩孟和韩姨妈都吓了一跳。
韩姨妈在一愣之后则尖叫了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韩姨妈指着袁瑶恨不得吃了她一般,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韩孟一个眼神给瞪住了。
因为韩施巧浑浊失神的眼睛在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看清眼前的人是袁瑶后,双唇发颤潸然泪下,“他……他一定怪我了吧。”
袁瑶摇摇头,鼓励韩施巧道:“没,他没怪你,老侯爷已经进宫了,他没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听袁瑶的话,韩孟和韩姨妈又吓了一大跳,想问清却碍于韩施巧而没敢立刻便问了。
韩施巧终于露出了这两日来唯一的笑容,却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安顿好韩施巧后,袁瑶立马被韩孟和韩姨妈叫到正房去了。
韩孟也不客套什么前情了,直奔关切所在问道:“老侯爷真的进宫去了?”
韩姨妈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只要袁瑶说错一个字,她便要发作。
袁瑶傻了才会老实回韩孟的话,只一副莫名的样,惊讶道:“这袁瑶如何得知?方才这般说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姨父怎么就当真了。”
“你……”韩姨妈气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倘若让我查出你和外头暗通款曲,我绝不容你。”
袁瑶从容福身,“姨妈,袁瑶是否和外头的暗通款曲绝非首务,现下紧要的是清一清内院那些丫头婆子。”
韩姨妈嘴角一挑,冷笑道:“怎么,那里头有帮你传递消息的?你迫不及待要清除她们了?”
袁瑶很淡定道:“姨妈误会袁瑶了。袁瑶是怕那些个丫头婆子碎嘴,将今日之事给传了出去,再传进宫里……将是多大的罪过。”
闻言,韩孟猛然发出一身冷汗来,“瑶哥儿说得没错。”又对韩姨妈说,“你赶紧去办,把她们远远地打发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说完,韩孟十分疲惫地回前院去了。
韩姨妈则恨恨对袁瑶道:“安分些,不然莫怪我不看在你死去母亲的情面。”
袁瑶黯然叹了口气,福身离开时说了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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