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1/4)
第一百一十六章
西燕宰辅重臣姚嵩忽染恶疾,告假不朝,已逾半月。他一撂担子,就苦了任臻一人忙地□乏术一头两个大,偏生还不敢抱怨。如今正乌着眼圈伏案疾书,一听内侍总管的匆匆来报,登时不敢耽搁,火烧火燎地往自己寝宫金华殿奔去。
一进门便见姚嵩白着张小脸,当真在指挥几个小黄门收拾箱笼,赶忙迎上去,将自己身上的一袭貂裘裹上他的身子,赔笑道:“虽刚入冬,天已大冷,怎穿地这般单薄还要劳心费力地忙活。”
姚嵩恭恭敬敬地退开,俯身行礼:“臣自知沉疴,不敢再居于宫内,免得过了病气给陛下,自然要搬出宫外,回府自居。”
“什么沉疴!这也是能混说的?”任臻当即拉下脸喝了一句,姚嵩立即认错,瓮声瓮气地道:“臣死罪,请皇上亦将臣流放到草长莺飞之地,说不定这气郁之症就不药而愈了。”
任臻无奈地连咳数声,内侍总管知机,赶忙告退,顷刻之间,寝殿之内空空荡荡。
既无外人,任臻也不必再将就甚脸面尊严,上前将人一把抱上榻去,嘴里告饶似地道:“子峻,冷战了十来天也该够了吧?何况气归气,千万小心别真伤了自个儿,你病气入骨秉性孱弱,呵护保养尚且不及,怎经的起这般折腾?万万不可离宫。”
姚嵩从温暖厚重的貂裘中钻出脸来,冷冷一笑:“我怎及的上皇上能折腾?并州代地敕勒川,面积几与整个关中相等,就肯这般拱手他人!你暂割洛阳许昌予慕容垂我都能理解,因为那儿迟早能拿回来,不过是为势所迫——但敕勒川那一大片土地全是不服管教的胡人代民,若给了拓跋珪,怕就永远拿不回来了!一统天下就只不过是黄粱之梦!”
“我知道我知道。”任臻好声好气地哄道,“正因为拓跋珪的势力已经完全渗透了敕勒川,各部头领都侍他为主,只是名义上奉我大燕为宗主国,若真如你所言除了拓跋珪,如何善后?北部边疆必定烽烟四起,我军将疲于应付,此消彼长,不是白白给了慕容垂可乘之机?反正我们拿下敕勒川也无法真正掌控,不若以此为饵保拓跋珪不反,同时也绝了他与后燕互通声气、拥兵养寇的观望之心,从此一门心思为我攻打中山——岂不是一举两得?”
任臻的战略眼光更加长远,他知道现在放眼中原头号劲敌就是慕容垂,不灭后燕便难以统一江北,遑论挥师南渡一统天下,而以往与后燕战战和和的关键原因便在于拓跋珪的暧昧态度——无论他如何不愿,拓跋珪已如楚汉相争之时的韩信,实际上有了鼎足而立的军事实力,便犹如一柄神兵利器,可杀敌一万却也要防自毁八千。当年汉高祖刘邦有那份胸襟气度暂许大将韩信齐王之位,以此换取死敌项羽的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他也可成大事者不惜小节!
姚嵩如何不晓得任臻此举实际上是堵死了拓跋珪的退路,但一想到他殚精竭虑煞费思量临了反倒成全了拓跋珪更进一步,自然怄地要死,恨恨地剜了任臻一眼,怒道:“自古称王成霸者从来斩草除根从不手软,对拓跋珪不杀反纵,你难道真没存一点恻隐动一丝情肠?韩信僭越,高祖尚有吕后为他除去,我且看有谁能为你挟制拓跋珪的狼子野心!”
任臻笑眯眯地接道:“你不就是我的吕后?”眼见一大早端来的药汤已快凉了还是一口未动,忙端来要亲自哺喂,姚嵩红着脸炸毛道:“我不喝药!”
任臻强行搂住他,不令乱扭动弹,安抚道:“子峻,我的确舍不得杀拓跋珪,他乃我亲手提拔,又是百年不世出的将才,必将成为平灭后燕的一柄利刃——但他毕竟是外人,君君臣臣,利益缓急,我分的清楚,你倒犯了糊涂?”顿了顿,他压低了声气又道:“就像你与叔明,无论之前如何敌对,如今不也携手共进,亲如一家了?他此次历险归来,九死一生,又可曾怪责过你?”
姚嵩一愣,心下发虚,嘴里却故作糊涂道:“我几时与与与他亲如一家了?”
说曹操曹操到,慕容永正巧推门入内,这一次他不着武袍未配剑履,一声箭袖窄身的金蟒绛纱王袍,越发显得玉树临风英武不凡。他见到搂在一处的二人,倒是神色如常地上前,对任臻禀道:“拓跋珪所部确已尽皆离开关中,陆续向北地并州开拔。”接着扭头对姚嵩道:“你一气之下躲了这十来日的懒也该够了吧。”
姚嵩气地一时忘了忌讳,翻身而起,瞪着他道:“可是你出卖了我?!”
“自家人,谈什么出卖不出卖。叔明什么也没说。”任臻摇头失笑,“拓跋珪进京前后,你那连番动作,我非昏聩,岂会一无所察?再看你二人近来神色,联想前后,事情的始末便不难揣测出个几分——你到底也忒胆大了些。”
姚嵩性子里虽有几分刻毒骄纵,但对任臻确然是爱到了极致,自然惧他当真动怒,当下面色讪然,虽还是低头垂目一副气鼓鼓的小模样儿,却也不敢再造次多言了。
慕容永伸手抽走任臻捧着的药碗,忽然俯□去,吻住任臻的唇——任臻在此道上一贯是个好撩拨的主儿,怔愣之后便本能地转舌相迎,唇齿婉转缠绵,带出了一点隐秘的濡湿之声。姚嵩被紧紧夹在二人之间,看地都震惊了,愤怒地挣扎起身刚开口斥了一句:“慕容永你——”慕容永则眼疾手快、头也不回地顺手将手里的汤药悉数灌进姚嵩嘴里,呛地他一阵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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