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章:进退何如(四)(1/2)
“我也是颇觉意外,”杨遵彦同样拱手为礼,“不瞒足下说,我二人刚从轘辕关过来,正要去郡城拜访足下呢。”
“能得遵彦兄相访,诚谓荣幸!”周惠笑道。
这可不是客套话。杨遵彦出身高门,人品出众,眼界也不是一般的高。他曾写过一篇《文德论》,认为古今辞人皆负才遗行,浇薄险忌,而当世更为不堪,唯邢子才、王元景、温子升三人彬彬有德素,可堪相知。由此可见,他的眼光高到了什么地步。
这样一想,周惠很自然的望向和他同来的人。其人年在三旬上下,相貌清隽,虽然未修边幅,却自有一种从容适意的态度,估计也非泛泛之辈,很可能就是杨遵彦所看重的三人之一。不过,温子升现任中书舍人,除正员尚书郎,兼得天子元子攸、录尚书事元天穆信重,不会轻易出京。而面前这位,大概是邢邵邢子才,或者是王昕王元景吧!
“足下是河间邢子才,还是北海王元景?”周惠试探着问道。
邢邵心中讶然,颇感兴趣的望向周惠:“周太守为何会如此猜测呢?”
“很简单啊!遵彦兄人中龙凤,平日所交亦非凡俗。我曾听元晷兄言道,遵彦所深敬者,一为河间邢子才;一为北海王元景,俱为当今文德兼备之名士。我观足下率情简素,风采不凡,想来必为其中之一。”周惠笑着说道。
他这一番话,既赞扬了杨遵彦,也对邢邵和王昕两人不无推崇。邢邵听在耳里,自然是很中听的。拿他和王昕相提并论,他同样感到十分欣慰。当初他避祸隐居青州时,听说王昕出任东莱太守,就曾经特意迁往东莱,和王昕比邻而居。后来他的堂兄刑杲作乱,他本人受到牵连,遭郡中义军捉拿。多亏王昕以身蔽伏,呵斥众人“想捉拿子才,就先捉拿我”,他才能够幸免于难。
因此。对于王昕,他不仅惺惺相惜,而且还满怀感激之情。而如今听了周惠这番言辞,他连着对周惠也高看了许多。
“哈哈!遵彦,这位周太守。可谓是你的知己啊!”邢邵转头向杨遵彦笑道,然后向周惠拱手施了一礼,“河间邢邵,见过周太守。”
“如此称呼,实在不敢当!请直呼表字即可,”周惠连忙谦辞,“否则的话,我岂不是要称足下为邢侍郎?称遵彦兄为杨常侍?真要这么称呼,那就无趣得很了,恐怕这青山茂岭也要笑我等俗气呢。”
“既然这么说。那我痴长几岁,就托大唤你一声允宣吧!”邢邵笑着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个非常随和的性子,从不以才名和官职自矜,士无贤愚老少,皆能倾心交接,上到五六十岁的李神俊,下到十七八岁的杨遵彦,都是他的忘年好友,如今再加上一个周惠,也不算什么事情。
“周兄。你那‘杨常侍’的称呼,还是收起来为宜,”杨遵彦笑叹道,“俗不俗气且不谈。我已经弃了通直散骑常侍的官职,如何能当得这个称呼?还有子才兄也是一样,也准备归隐于这嵩高山中。”
“遵彦兄这就要隐居了?”周惠奇怪的望向杨遵彦。
据他所知,历史上杨遵彦的确隐居过一阵,也因而躲过了恒农杨家的灭门之灾。可是,据史书上的记载。他弃官隐居的时间,是在明年尔朱荣率军入京、京师人心惶惶的时候,如今怎么提前了大半年?
周惠的这番疑惑,杨遵彦自然不会明白。他以为,对方是在奇怪,自己为何隐居得如此之早,在十八岁上就放弃了仕途。然而,这其中自然是由缘故的,但是他并不准备解释。因为他在内心深处认为,像周惠这样一心仕进的寒门子弟,恐怕是无法理解他们。
所以,杨遵彦轻轻岔开了话题:“刚才见周兄率领着四五百士卒,可是要前往京师参与岁末大傩?”
“这不是主要原因,”周惠摇了摇头,“参与傩祭,并不需要我亲自前往,由郡尉甚至幢主领军都行。可我却听到消息说,有位故友忽遭不测,想其长辈必定心灰意冷,哀哀欲绝,因而要回京师拜祭慰问一番,这才顺便率军前去。”
“可是廷尉司直杨纾么?”一旁的邢邵沉吟着问道。
“正是。”周惠点了点头。
邢邵立刻向杨遵彦望了一眼。杨遵彦略一思索,决定把内幕告诉周惠:“其实,杨司直的事情,乃是有人在其中挟私报复……”
“是城阳王元徽吧!我早就料到了,”周惠叹了口气,“当日把责任推给他,以图息事宁人,是杨廷尉和我的主张。元徽既然报复我,又怎么会放过杨廷尉?因此我离京赴任之前,就提醒过杨廷尉要小心从事,以免遭到元徽的挟私报复,却没想到元徽却……唉!”
“原来周兄都明白,”杨遵彦说道,心里对他倒有了几分惺惺相惜,“既然这样,周兄为何还要恋栈不去?当日被天子外放此郡,为何不直接辞官?我听说,周兄任廷尉监闲职时,颇为悠然自乐,如杨元慎之清高旷达,也愿意和周兄交接。由此可见,周兄不失为脱俗之士,何苦在这污浊不堪、时有险阻的朝堂上厮混?”
“无他,想做些实事而已,”周惠思索着说道,“当日被遣外放,无疑是对我的贬谪,其中更有元徽的某些报复后招。可当时这阳城郡内人心混乱,极易再生事端,确实需要人来安抚,我没有理由推辞。再者,此郡荒地颇多,朝廷曾有意在郡中安置河南府流民,这件事情我也可以一并担下,上替天子和朝廷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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