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壮士(下)(2/2)
,方才有了三年前那一败,若是不除李兑,大赵何日才能兴复……“大赵。”赵胜听到这里笑微微的打断了冯夷的慷慨陈词,“冯壮士刚才不是说已经不知道天下有赵国了么?”
“我,我,你……”
如果真论比剑,冯夷还真不怕赵胜,可斗上了嘴他却只有认栽的份,自相矛盾的一番话被赵胜揭了底,顿时没了词儿,连连张了几次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赵胜看着冯夷张口结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也没有冯夷相让,便自顾走到冯夷面前那张矮几旁坐下身,并将手里的长剑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几上,头也不抬的笑道:
“所以赵胜才说冯壮士工于小计却不知大体。如此这般施为,即便抛大义于不顾,白白赔上众多墨者的性命,最终却依然只能是一无所得,赵胜实在为冯壮士不值。”
“此话怎讲?”
冯夷总算缓过了气儿来,双掌往几上一按,俯身愤然地向赵胜看了过去。
“这还用说么?冯壮士行刺赵胜无非是没有机会刺杀李兑,又知道大王和赵胜与李兑不睦,所以要借此陷害李兑。”
赵胜向冯夷招了招手,也不管他坐不坐便道,
“如此做冯壮士自己也明白实在荒唐,但却知道荒唐自有荒唐的用处。此事实在诡异,魏国无从下手,自然难以查出真凶,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李兑借荒唐来掩人耳目。这样一来即便明面上破坏不了魏赵盟好,李兑在各国之中名誉也必然有损,合纵长还如何能当舒坦?李兑急于合纵,想的乃是像安平君公子成那样固权,此事拖沓下来做不好,同时又惹了无端的骂名,大赵朝中对他不服之人便可以借此攻伐,到时候李兑只能自辞相位。
虽然这辞也是虚辞,但只要李兑的相位一丢,大王和大赵忠臣自然能找到机会予以打压,并且绝不会丝毫留情。这样一步退万步退,最后李兑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即便冯壮士死在范府门前看不到那一天,手下赵墨兄弟再报仇也是易如反掌……呵呵,如此安排倒是长远,不过冯壮士不在朝中,未免把朝堂上的事看得太简单了些。”
“简单?”
冯夷听到这里,两只眼中已经满是不服,锵然道,
“莫非平原君以为冯某计划不周?冯某既然已经做了,那便不怕平原君知道。此次行刺,冯某以下所选兄弟都是家居僻远人稀之处,李兑如何能查明自辩?即便魏国不愿与他闹翻,把这事假推到别人身上那也只是堵人之口,李兑如何也洗不干净。只要他洗不干净,不管如何施为,丢掉相位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赵胜见冯夷依然执拗,不觉摇了摇头道:“他根本不必去洗。你们如此做不但害不了他,反倒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冯夷不觉一惊,瞪大双眼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赵胜笑道:“别的先不去说了,冯壮士你不妨想一想,你也知道李兑合纵是为了固权,那也就是大赵朝中多有人对他不服。他如何才能固权?自然是排除异己,将朝中重职悉数安排上自己的亲信。此事即便没有合纵他也一直在做,合纵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罢了。冯壮士行刺赵胜,他根本不用洗白自己,只要往秦国身上一推,不管有多少人不信,山东六国却又多了一条合纵的借口,到时候‘群情激奋’,合纵之事反倒更是快了。
李兑要的正是如此,只要大军一动,他便可借军务对朝中军中各职大动手脚,就算攻秦失败,他的亲信也已悉数掌控重权,到那时候若是还有人要借赵胜之事找他的茬口,他即便当真虚退又有谁当真能奈何得了他?无非是等避过这个风头以后,他的亲信再逼大王请他出山而已。冯壮士费了这么多心计,赔上这么多兄弟的姓名要的便是如此么?”
“这,这……”
冯夷听到这里,脑子里顿觉嗡的一声响,他费尽心机将种种情由想了个周周全全,本以为必然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赵胜几句话便将他的计谋戳了个体无完肤。赵胜一个少年公子尚且如此,那么李兑……
冯夷不觉直起身恨恨地仰起了头来:事情到头来竟然会是这个样子,那么那些仇还如何报?而他又如何去面对那些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白白送死的兄弟?冯夷彻底绝望了,哆嗦着嘴唇缓缓闭上了眼睛,猛然间一抬臂,手中的长剑便闪过一道亮白的弧光,剑锋径直向着自己的喉管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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