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近路(1/2)

青城道人哈哈大笑，对琼花道人道：“琼道婆，这事就这样定了，郑家的传家宝都收了，你可不能一徒许二家。”

琼花道人重哼一声，凤眸半睁，道：“老身只等三年，三年后怀愉及笄，这小子若做不到上刀山，过火海，厚礼来聘，他这辈子就与吾徒无缘。”

有这句话青城道人已经满意了。其实他对琼花道人所说的话，并不十分相信，既是不应存于世间的命相，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世上？纵是出现了，就真能逆天改命？

一家之言而已，郑家那位敬文公名声不显，如何证明他是正确的，青城道人与白象和尚交好，白象和尚生具慧眼都不敢断言能改人命相。

不过郑易在琼花道人带着齐纨走后次日，却对青城道人恳求道：“请道长立即替我驱除病邪。”

青城道人大讶，问道：“为何如此急切？”

要知道，郑易体内的病邪尽聚于面上，稍有不慎，病邪入脑就无救了，这也是青城道人觉得没有把握的原因之所在，若要确保病邪不入脑，唯靠郑易自身意志相抗，然而用药之时，药气与病邪缠斗，必然会给身体带来无尽痛苦，一旦痛极昏迷，意志消溃，病邪定然会趁机侵入脑中。所以，为求稳妥，青城道人想再寻一株百年以上的老参，让郑易服用，增强他体内的元气之后再用那能驱除病邪的药方。

想到这里，老道不免又捶胸顿足，他的五百年老参啊，若还在，就不用再费神去寻百年参了，哪怕给他留下几根须子也好啊。

郑易却道：“道长错了，此时用药，正是最好时机。若待寻得百年老参，有了倚仗，我的意志却反而会消退，唯有背水一战，才有胜算。”

他竟是将驱除病邪看成了沙场争胜，自毁舟船，背水一战，不胜即死，毅然决然。

青城道人却悚然而惊，如当头棒喝，是了，“天妒之”不是寻常病症，又岂能以寻常医术疗之，寻常医术救治病患时，虽说疗法因病症而各有不同，用药也千差万别，但总体上的道理却是一样的，都是先扶其正气，再攻其病邪。但“天妒之”不一样，郑易体内不缺正气，若给他太多的倚仗，反而会令他心生侥幸。

别人可以侥天之幸，但郑易不能，因为他的病是“天妒之”，天命不会让他得以侥幸，欲从天命之中夺回己命，只能靠一股拼命三郎的胆气与背水一战的决心。

老道治病救人一辈子，不想今日却反倒让一个少年给当头棒喝，不由得感慨万千，叹道：“正是这个道理，都说当局者迷，不想你小小年纪，竟是看得比老夫还清楚，莫怪‘天妒之’……”顿一顿，又失笑，“如此说来，琼道婆说得不错，她那徒弟竟算得是你的命中贵人，若非她用了那株五百年老参，老夫必然要用它给你做倚仗，反而会弱了你的意志……是了，也是因她，老夫才能寻得为你驱除病邪最关键的那株药草……”

说着说着，老道自己都觉得诧异了，莫非那个少女真有那么不凡？

谁知郑易却突然红了脸，哪里还有方才说要背水一战时的无畏气势，期期艾艾道：“道长，用药之后，若我不死，您就就就就……给我做个媒人……”

少年考虑这几日，没有拿定主意，不想齐纨跟着琼花道人一走，他眼前就老是晃着齐纨那张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英气面容，当他发现无论是练剑还是拿脑袋撞墙都甩不开这张面容时，他就下定决心，请老道为他驱除病邪。【网】

若不死，他娶她。

于是青城道人立刻着手配药，不消半日，已是将药草都炮制完毕，将之熬制成一大桶药汁，然后就让郑易泡了进去，桶下生火，文火慢煎，所用的手段，其实与“冰火两重天”之法大同小异，只是没用冰水而已，另外，郑易的身上，又插上了三十六根银针，每一针正对一处大穴，这是辅以针炙之术来引导分散于全身的药力汇聚于一处，以达到将病邪逼除的目的。

郑易在药桶中一泡就是整整十日，十日间，水中热气，挟裹着药力，自他的肌肤渗入体内，其过程苦不堪言，他的肌肤被烫得浮肿通红，若不是青城道人一直守在旁边，及时往桶中添加凉水降温，恐怕他早就活活烫死了。然而，这只能算是小苦，药力入体，攻伐病邪，无异于两军对垒，战场撕杀，无论谁胜谁败，战场必然会受到破坏，一片狼藉。郑易的身体，此时就是战场，药力与病邪缠斗不休之时，产生的无尽苦楚，比沸水浸身之痛，犹痛百倍千倍，是为大苦。若不是他意志过人，心有执念，早就不知晕死过去多少次了。

到最后，他脸上的疙瘩，一个个迸裂开来，黑红色的脓血喷薄而出，脓血就是病邪，病邪岂能甘心离体，疙瘩迸裂就是最后的反扑，那是比凌迟剐身之痛还要剧烈无数倍的痛苦，此为至苦。郑易当时就眼前一黑，却在半晕未晕之时，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齐纨的面容。

不能晕，晕即死，他说过，若不死，他娶她，大丈夫岂能食言而肥。

郑易挺过来了，病邪尽除，如获新生，不过一张脸却反而比之前更丑，疙瘩本来就难看，迸裂的疙瘩，脓血都喷出来了，之后渗出的是鲜红的血水，青城道人给他抹上药粉后，少年的一张脸完全不能看了，就连蹦蹦跳跳特意过来看望朋友的金毛小猴子，也差点被吓昏过去。

青城道人把他的脸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疙瘩破了，落疤前不能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