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悲怆(1/2)

与第一次征募火爆情况相比，第二次的征募在朝野上安静有些惊人。世家高门依旧置如罔闻，嗤之以鼻。第一次中最卖力最显眼的魏忠贤，出人意料的就象一湾冻住的水，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三令在民间已经由不知观望到纷纷响应，先是江南各地几大富豪人纷纷出手，有了他们的带动，征募工作开展顺利之极。有了钱就好办事，睿王朱平安带着人几离京城，所经之处，除了赈灾放粮更重新划拨土地，无偿赠与失地流民耕种，并嘱咐当地父母官给与种子与必备农具。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与渔，发放银两再多，终有吃穷的时候，可是只要手中有了地，那便是立足安世的根本。

当然睿王这样做肯定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触动了自然就有阻挠。于是明里暗里，小动作大风波接连不断。

睿王终于收起了他一贯给人温文俊逸的印象，对于敢挠者、捣蛋者，一律重惩。用一句来形容，睿王这一路是收着众人跪拜，淌着血肉走出来的。

对于贪官污吏恶霸，下场只有一个，死！

一时间，睿王的名声大噪！他变成了平民百姓眼里的万家生佛，也成了世家高门眼里的杀星恶魔。至于睿王本人对这些毁誉参半的评价并不在意猛进。所过之处，一路血光，人心惶惶。

放眼明朝建国以来十几朝，皇家从来没有出过一位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没有人知道这位皇子想干什么，但是有一点无庸置疑，他的做法已经极大的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他们都是历经几世或是十几世的世家高门。凭着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源与人脉，小能兴风作浪，大可翻江倒海。

就在睿王即将回京的前夕，那湾盖着厚厚一层冰的水，终于开始湍流回淌。

京城猫眼朵胡同，有一个名声远扬的地方，叫做怡红楼。

明朝禁娼却不禁优，所以这怡红楼里做的是什么营生，不必说也能明白了。

今天怡红楼的老板二龟蛋的两只桃花眼笑得快要找不到了。

“一定要把翠华厅里的人照顾好，千万不能怠慢了。”

“哎，您就请好放心吧。”跑堂的不住的答应着，两只脚跟踩了风一样跑了。

二龟蛋满意的咂了咂嘴，从过年到现在，一直没做成几笔象样的生意，这几天总算开辇了。

就在他乐得找不见牙的的时候，一行人急匆匆自外进内。

“哎，各们大爷——”

他的一句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人出手击中，连个声都没吱就倒了下去。

跑堂的听到动静从楼上跑下来，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已经被人提了起来丢了出去。

偌大的翠华厅内济济坐了一堂人，魏忠贤进来的时候，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魏忠贤径直来到主座，不声不响的坐下。

气氛沉凝如冰，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太轻松。如果细看的话，一些显而易见的慌张的情绪在不少人脸上弥漫。

许显纯咳了一声，四下看了一眼，决定直接开门见山：“魏公，不能再忍了。”他的一句话，就象点燃了一垛炸药的引线，刚才那些缄默如深的人全都开了口。

已被撤职原兵部尚书田吉第一个响应：“许大人说的不错，大家伙都看出来了吧，睿王这是明显打算要拿我们祭刀了。”

田吉的话引起一片附和声。

魏忠贤看了一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工部尚书吴淳夫，后者第一次没有默契的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在想些什么。

“其实还可以忍一忍，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说话的人是太常寺卿倪文焕，话一出口，立即收到一片嘘声。

“我说的是真的！”倪文焕胀红了脸，冷笑道：“睿王一路大杀四方，可以说是踩尸骨进京的。我看他是太心急了，这一步走得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直没说话的魏忠贤眼前一亮：“怎么说？”

魏忠贤一发话，倪文焕顿时就有了面子：“睿王一路安抚平民，却把世家高门得罪了个遍，这些人平时闷头不响，可真惹到了他们，就连乾清宫那位都得让三分。我听说，已经有十几位退隐的首辅、大臣联手上疏，准备参睿王了。”

他的话说完了，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赞叹声，就连魏忠贤都别开了脸，和他交好的都督同知崔应元冲他摇了摇头。

“真是太天真了，”田吉毫不客气的开启嘲讽模式：“就凭那几块老料，你觉得能扳倒睿王？”

“我倒不是这么看的，”一直没开口的吴淳夫不开则已，一开口必定语出惊人。他阴沉的四下看了一眼，“某个方面，我认为倪大人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四下里响起一阵抽气声，吴淳夫这个人平明不显山不露水，平日话虽然不多，可是只要一张嘴，所说必定是稳妥之言。这也是他这些年由名不见传的小吏一跃升至工部尚书的主要原因，魏忠贤不论大小事，必定问过他的意见方才实行。

看到魏忠贤递过来的问询眼神，吴淳夫叹了口气：“若我是魏公，必定会忍过这一时风头，咱们这些人只要保着平安就行。等到睿王提拔的一众新贵们立足朝堂之时，在他们根基不稳又扩张过快的时候推上一把，到时候闷不做声地等着他们做死就对了——这满朝蛛网似的王公贵族，到处都是故事，到处都有势力，倘若肯徐徐图之，有的是复辟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