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尸厥之症(3/6)
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仍旧不肯松嘴:“请的大夫怎么还不来,是生是死,诊了出来。生是我方家未过门的人,死也是我方家坟里的鬼。”荣氏也是被这胡搅蛮缠的方夫人给搞得气愤不已。
宽大厚实,绘着虎踞下山的屏风后,传来一阵阵轻微的西索声。荣氏咳了一声,算是回应。
从方家来闹,到柔儿触柱不醒,不过须臾功夫。
他隐在屏风后面,从头到尾,只看见方家人的丑态。
甄大人最近右半边身体已经有些知觉,所以常在府里四处走动,碰巧方家来人,他又在花厅,一时半会来不及将他推走,荣氏这才出主意让他避在屏风后面。想不到叫他看了这么一场大戏。
他是忍着气在后面听完的,本来已经有些知觉的半边身体此刻只觉得有如针扎——
又听到方夫人见甄柔触柱而亡都不肯松口,他就觉得气急攻心,方家欺人太甚。
当初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他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非常后悔,原以为方家家主是国子监祭酒,按说忠孝礼义俱全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饶是荣氏素来养气功夫好,也被这胡搅蛮缠的方夫人给气得不轻。
这个方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变得这样不知廉耻?仗着曾经有过小定,竟然硬生生拿来了官府造册的文书。他们家不是退婚的么,怎么还没去销掉小定的碟谱?
平日看起来温柔和善的方夫人,如今看起来也跟个老虔婆似的,一张猩红的嘴,一直在张个不停。简直就像入了魔。
她抬头见到宝芝堂的大夫后还跟了个人,正是白芷,心头不禁安稳了几分。
“好,大夫来了。方夫人,就算你有官府的碟谱,也得让大夫诊断,这到底是不是尸厥。”
理亏就理亏在,他们甄府没有自己去官府把这文牒消了,落了个被动。
白芷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甄柔,她额头带血,身边蹲着她那个丫鬟,正在一边啜泣,一边给她擦拭血迹。
荣氏见到公孙训,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荣氏立刻回转头来告诉方夫人:“大夫说闲杂人等,都要出去。他要诊尸厥脉。”
说着便朝方夫人看来。
方夫人看着温和,这下却冷声笑了起来,不让分毫:“你看看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能算闲杂人等,若是我离开了,这脉却真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诊的,可不就吃了大亏了。”
方夫人和荣氏的吵嘴,都被白芷在进门前听到了。
她对这个方夫人的胡搅蛮缠,也是十分厌恶。
见到公孙训朝甄柔走去,这方夫人竟也尾随在后。
公孙训问了甄柔的丫鬟几句,丫鬟哭哭啼啼,答了几句。
甄柔的随身丫鬟叫素问的,白芷是认识的。
公孙训一边诊脉,一边听她说当时的情景,白芷也在边上听着。
她注意到,甄柔脸色虽然呈现一种僵死的青白色,可她的脸颊处还有一丝血色——
这就十分奇怪了。
白芷微微皱眉,听着她的丫鬟素问怎么个说法。
“方夫人过来闹,我家夫人说了,让姑娘过来,问问她自己是什么想法,再做决定。”
“我就带着姑娘来,姑娘说了,就是死,也要留在甄家带发修行,不会嫁到方家去的。”
“可是方家夫人偏偏不依,拿出那纸碟谱来,说她是入了官家婚假碟谱的,赖也赖不掉,就是死也要死在他们方家,她刚说完这句话,我以为她是开玩笑,谁知道她真的就冲出去了,姑娘平时连厨子杀鸡不小心碰见都要避走的,这撞上去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的大……”
她呜咽着说道,一边看着甄柔破了一大半的额头:“还是我跑过去,又给她撞了一下,把她的力道撞偏了,她才没把整个头给撞烂了。姑娘,你这是何苦!跟这种小人,你犯不着拿命拼。”
方夫人被她骂作小人,也不生气,反而定定地站在那里,随时关注着大夫诊脉的动静。
连荣氏也有些佩服她的厚脸皮。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在哪里得罪了方家而不自知,这方夫人非得活要人,死要尸呢。
素问还在继续往下诉说:“当时小姐还只是撞伤了额头,还喊了我一声,可是被那方夫人过来一拉一拽的,又听她说了好几句混话,当场就厥倒了。”
原来这不是害怕人没有死透来诊断尸厥,而是另一种尸厥症。
前面那种尸厥,是人没有死透而呈现的尸厥,而后一种尸厥,可能就是人一下子厥了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变成一具尸体。到底死没死,也要靠大夫的诊断。
总而言之,就是想知道,甄柔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而无论是从脉象,脸色,还有整体的身体僵硬程度,都昭示这一个结果——
公孙训把完脉,看了看白芷:“我摸不到尸厥的脉象。”
尸厥之脉,自古以来难以判断。
传说中只有扁鹊治好了尸厥的太子——尸厥这种脉象,虽然有白纸黑字在医书上写下来。
可是这样的尸厥脉,没有人有机会去实践啊,写在纸上,根本没有用处。
所以像公孙训这样的大夫,作为一个痘医,怎么可能诊出传说中的尸厥症来?
白芷也没有摸过什么尸厥之脉,不过她倒曾有个差不多的案例。
也是头部受伤得很严重,却不知道听了什么话,立刻就没有了一切生命体征。
当时是宣布脑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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