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3/3)
湿而‘阴’冷的气息,渐渐将她笼罩住。紧紧抱着厚实的锦被,岑立夏还是感觉那种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像无数细小而尖锐的针一般,扎进人的‘毛’孔里。
紧咬了咬牙关,岑立夏没有唤人进来填火。仿佛这样的冰冷,足够让她因着另一个人而起的那阵阵不能触碰的‘迷’茫之感‘逼’尽,让她维持着足够不动摇的清醒。
指尖还略略带有不能抑制的轻颤,‘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白釉瓶,倒出一枚丹‘药’,喂入了口中。
熟悉的‘药’味,慢慢在舌尖化尽,溶进血脉里,解着体内那一股翻腾的气血。
就算那个男人再也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她这三年来,刻意遗忘,但有些,他加诸她身上的痛苦,却终究还是无意或忘。比起心理上的伤痕,身体上的疼痛,往往会更直接、更不容逃避的提醒你,他曾经存在的痕迹,甚至到今日也无法磨灭。
将自己往锦被里更缩了缩,岑立夏沉沉睡去的最后一刹那,仿佛有什么念头,突然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等她下意识的想要捉紧的时候,它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色’漆幽。天边一颗星也无。浓墨的天‘色’,像巨大的幕布一样铺下来,遮住了所有的光亮。一片漆黑。
“你在这里做什么?”
甫踏进宫‘门’,司徒锐一眼便看到那伫立在殿前的高大身影,夜‘色’下,他一袭青灰的衣衫,几乎与那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就那样僵硬的站在那儿,一双深如古潭般的眸子,痴痴的望着那没有开灯的房间。
他不知道已在这里站了多久,像一尊痴情的石像一般,动也不动,像是能够这样站到天荒地老、宇宙的洪荒里去一般。
连有人绕在了他身后,近到足够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的距离,他都没有警觉。
直到这一片如水的沉默当中,司徒锐锐如利刃的嗓音,蓦地响起的刹那,才令他似从梦中惊醒一般。
“我只是想来看看她好不好……”
从干裂的薄‘唇’里,吐出的字眼,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一般,带出丝丝的沙哑与暗沉,小心翼翼,像是违背了承诺,被人抓现行的孩童一般。
司徒锐望着他近乎乞求的姿态,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却为着一个‘女’子,卑微至此,他是不是应该觉得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只是,他越是这样,司徒锐却越想他离得他们远远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那不见天日的恐慌来自何处。
“只要你不出现在她的面前,本侯相信她会好的快一些……”
语声一顿,司徒锐一字一句的提醒着面前的男人:
“赫连煊,别忘了,她现在已经与你无关,不要再来打扰她……”
那一句“与你无关”,终是狠狠刺了赫连煊一下。他也很想自己能够放下,不成为她的困扰,但他做不到,他不能明明知道她在那里,却任由自己眼睁睁的遥不可及的望着她,就像是你的心,硬生生的被人拽了出来,悬在半空当中,但你却拿不回来的感觉一样。
一个人,若是没有心,又怎么能活呢?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心。
他真的做不到。
司徒锐平平的望着他落在那个‘女’子所在方向的视线,垂在身侧的双手,却不自觉的紧握成拳,连那平整的指甲,几乎抠进汗湿而冰冷的掌心,都不曾察觉。
“赫连煊,你带给她的伤害已经够多了……这三年来,没有你,她好不容易渐渐好转,你还要‘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吗?”
压抑的嗓音,终难掩丝丝震颤,司徒锐沉沉开口,一字一句: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她,就应该离得她远远的,从她的生命里消失,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是吗?从她的生命里消失,才对她最好吗?
可是,他要如何做到?
他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因为这也正是她希望的吗?让他远离她的生活,她亲口说过,不想再也他有任何的瓜葛,此生此世,都不想再与他相见……这是她想要的。
所以,无论他多想见她,他也是只能远远的站在这儿,望着经已熄灭的房间,望着她并不存在的身影,想象着他在望着她。
但现在,连这样遥遥望住她的机会,他也不配得到了吗?
或者真的到了放手的时候。
赫连煊这样想着。心底一片荒芜。就像是那里已经空了、废了,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跳动。
夜凉如水,凛冽的寒风,沉默的在两个人之间穿过,吹得衣衫烈烈作响。
如此的冰冷。
这个冬天,原是这么的漫长。困住了每个人,像是再也走不出这个季节一般。
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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