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行冠加弁 上(2/3)
“爹,孩儿都懂。”“都懂,可还是不愿做,不愿失了你与公主殿下曾经的盟誓,宁愿背着不孝的名声,也不愿被人骂为薄幸郎,娃啊,你心里除了公主。多少可愿为爹想想?人生数十年光阴,历经无数事。这些事注定,不愿舍的,不愿要的,到最后终归被世情被人情逼得不得不舍,不得不要。”
指着供台上那面孤零零的牌位。李道正叹道:“你爹我也年轻过,做过许多错事,这些事回想起来,有的很后悔,有的……至今不悔,你和你娘一样都是死心眼,当年的她也如你一样傻,要什么。舍什么,她总是拿捏不清,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临死都说着不悔……”
李道正不知回忆起什么伤心的事,眼眶一红。忽然住了嘴,起身走了出去。
屋外呼号的寒风里。隐约听到带着颤抖的叹息声,如半生的岁月般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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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也不悔。
若真能拿捏得清该舍去什么。该要什么,人生精打细算过得如此清醒,活着果真有意思么?这样的人最终不是成就了霸业的枭雄。便是大彻大悟遁隐空门的高僧。
李素是凡人,吃喝拉撒,悠闲懒散,有点小正义,有点小贪婪,有懦弱的时候,也有无所畏惧的时候,偶尔,或许还会干点缺德事。
这才是人,活生生的人,与平凡的世人毫无区别,不算高尚,也没卑微。
这样活着挺好的,李素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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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一年之始。
古代没有“春节”的说法,所谓“春节”,那是一千多年以后的民国首先提出来的,在如今这个年代里,元旦就是春节,就算是过年了。
元旦的说法可上溯千年,最早见于《晋书》,曰:“颛帝以孟夏正月为元,其实正朔元旦之春”。
一大早,平村的村口马蹄隆隆,隔老远便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骑着马朝村里飞奔,身后扬起漫天的雪花,不时还能听到一阵阵豪迈的大笑。
人群靠近了,村民们便感到一股凌厉的金铁之气,人群前方余骑部曲家将打扮,人人绷着一张铁石般僵硬的脸,目光扫过来,透出一股令人心寒胆颤的杀气,村民里有些也是当过府兵的庄户,一眼便知骑在马上的这些部曲显然是上过战场,手里多少攒着人命的杀才。
部曲在前开,骑马飞驰而过,后面的却是几位谈笑风生的老将,为首一人穿着锦袍,戴着梁冠,打扮非常正式,另外几位穿得也很讲究,皆着华服朱冠,众人骑在马上,顾盼之间虎虎生威,仿佛一群猛虎下山觅食,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村民们见之噤若寒蝉,纷纷避让一旁不敢正视。
一行人骑马到了李家门口,隔着数十丈便纷纷下马,部曲们在李家门前雁形列队,朝众老将按刀行礼。
李道正今日也穿着玄色锦袍,恭敬地站在家门外,见一众老将走近,李道正急忙迎上前几步,朝众人施礼:“乡野村夫李道正,拜见各位勋贵。”
众将未及回应,程咬金却抢上前一步,很不讲究地一手搭在李道正肩上,大笑道:“哈哈,李老哥,俺老程与你可是老熟人了,何必如此多礼。”
李道正被程咬金拍得直咧嘴,强笑着点头。
穿得最正式的牛进达却横了程咬金一眼,笑骂道:“程老匹夫休得妄言,今日是李家娃受冠之日,非比寻常,老货犹须庄重,莫坏了礼仪,传出去被那些官们耻笑。”
说完牛进达上前两步托住了李道正的胳膊,不让他给自己施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老夫牛进达,今日奉旨为你家孩儿受冠,幸何如之,既为你儿受了冠,你我亦是自家人了,李家老哥莫与老夫客气。”
李道正神情有些局促,急忙道:“我家怂娃能得郡公受冠,正是我李家上下年之幸。高攀了,高攀了啊……”
牛进达连连摆手:“莫说这生分话,老哥你生了个好娃啊,当初松州之战,你家娃一个主意救了多少关中弟的性命,成就我大唐赫赫威名,娃才十七岁已如此出息,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老夫能为此受冠,实是荣幸之至……”
二人客气了一阵。接着后面的侯君集,段志玄等人纷纷上前与李道正见礼。
李道正听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见礼时神情愈见惶恐,脑中却如被铜钟撞过一般嗡嗡直响。
他没想到自己儿不声不响间,竟与这许多开国老将们攀上了交情。一个个国公郡公的,全是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今日竟穿得周正端庄全来参加儿的受冠礼,这等荣耀,世间几人能得之?
奇怪的是,李道正的神情除了惶恐,更多了几分不安,与诸将一一见礼后。不停朝他们身后张望,发现再无名头响亮的开国老将上前与他结识,李道正的神情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诸将皆是玲珑人物,见李道正似乎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大家心下奇怪。却也不说破,若无其事地在门口寒暄了一番后。李道正领着众人进门。
工部的工匠们为了改建李家风水,早将院拆得七零八落。然而为了李素的受冠礼,工匠们连夜赶工,临时在院中间开辟出一块空地。天没亮薛管家便领着家仆们打扫干净,院北面摆上神台法坛,法台下面铺好鲜红的地毯,摆好矮脚桌案,牲六畜齐齐整整摆在法坛上,院四周插遍了黑色的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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