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鸟尽弓藏(2/2)
到羿坐下来,她才继续说道:“可不同于范蠡的先见之明,文种却留下来一心一意地辅佐勾践。范蠡离开后,还惦记着好友文种,于是就派人悄悄送了一封信给文种,在信上告诉他,让他赶快离开,说勾践心胸狭窄,只可与他共患难,不能同他共富贵。还要他记住:‘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羿让夜乃晨曦子读到了一点悲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当初越王勾践能灭掉吴国,离不开范蠡和文种这两位功臣。越国复兴后,勾践拜范蠡为上将军,文种为丞相。但是范蠡深知‘勾践为人,可与共患,难与处安’,为了避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命运,他功成身退,弃官经商,到了陶地改名换姓,叫做陶朱公,得以善终”。
羿往下塌陷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那个微笑比哭更加苦涩。
不过他现在除了一条烂命外,还剩下什么能够让别人觊觎的呢?
有了这次的教训,羿更加确定这一点,在他看来,覃劭骅和夜乃晨曦子会救他,一定是另有图谋,简单一点说就是从他身上换取等值等额的价值量,甚至超过份额的价值量。
在组织里呆了那么久,羿学到的最深的一个原则就是“公平原则”,如同原始社会的物物交换,现在的社会也不例外,要想得到什么必须拿同等价值的东西进行交换,无论是商业界,还是涉及生存的问题,都离不开这个原则。
“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不仅是神情,连同语气也是如此,就像个按照指令行事的机器人。
羿看着眼前这对应该算是他救命恩人的男女,脸上的表情呆板到近似木然,仿佛只是眼睛在发挥观察的功能,至于看谁都无所谓似的。
或许是这世上耍心机和玩弄是非的人太多,所以她才会偏爱和看中羿身上那份罕见的真实偏激。
夜乃晨曦子轻轻蹙着眉头,虽然羿的变化在她的意料之中,并且不可避免,可真的看到这个原本带着点单纯的小男人将对人世间最后的一点天真也泯灭了,她心里还是会觉得有点可惜。
再抬起头时,羿已经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模样,仿佛刚刚的打击让他发生了迅速的蜕变,剥开一开始的冲动莽撞,徒留万事不记挂于心的冷然,这种质的变化不知是好还是坏?
因为低垂着头,没有人发现他眼中的那抹痛彻心扉,也没有人发现他眼中的挣扎慢慢消散,继而变成一片清明和坚定。
羿自然不知道覃劭骅话中“送上去”到底是送什么东西,他既不关心,也不在意,他心里的注意点全放在自己被同伴抛弃了,被组织抛弃了,心里陆陆续续想了很多,从刚进组织的艰难,再到受组织重用的辉煌,最后的驱逐。
覃劭骅半挑着的眉毛,黑如漩涡般的眼瞳暗藏着深不见底的城府和杀机。
既然背后那人那么喜欢玩,他也不好怠慢了人家,以前在夜乃晨曦子身上发生的种种,他定会原封不动地翻倍奉还。
覃劭骅放那些人离开,不仅是向背后的那人示威,给那人一点教训,更重要的是他要用小鱼钓大鱼,在抓到大鱼之前,他不介意多陪它玩玩,就如同猫抓住老鼠之后总是会先逗弄一番,玩累了才发发善心吞吃下咽。
与其说那些突然袭击的人是因为突击不成而逃逸,倒不如说是覃劭骅有意放他们离开。
覃劭骅点了点头,脸上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只是看着夜乃晨曦子的时候,脸上才稍微有那么点暖色。
平板的回答套路,不卑怯不放肆的过渡语气,严肃认真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那个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男人的掌控之中。
“报告军长,按您的吩咐,一切顺利。”
边上的守卫回答得很快,也很利索,似乎一早就知道覃劭骅会这么问,也一早想好了要如何回答。
这时覃劭骅将夜乃晨曦子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对着一旁的守卫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送上去了吗”?
此时的风不知怎么地停止了作息,使得周围空气都停滞了一样,谁也没说话,静悄悄的,显得有些森冷。
若非要说有什么损失的话,充其量只是那些悬挂在半空的梨和葡萄被摧残了一些,砸落了一地的汁水,沉溺到松软的沙地里,一会就不见了踪迹,只剩下随风摇曳的绳子和绳子接头上捆绑着的果蒂。
硝烟过后,空旷的射击场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一样的平静,一样的辽阔,仿佛方才的那场小战乱并未造访过,没有一兵一卒的伤亡,也没有战争过后的人心惶惶、人潮攒动,一切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可又似乎十分顺理成章。
或许是过于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羿的脖颈冒出了一根根青粗的血管,凸显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就连光滑的脑门也横亘着一条条正在突跳,宛如蚯蚓一样的青筋,眼睛瞪得几乎要跳出眼眶。
直到那些人夹着尾巴逃窜离开,羿还是沉浸在一个人的悲哀当中没有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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