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罗老爷,享年五十九(2/3)
大人,您投靠秦相与万俟大人,莫非是与他们虚与委蛇?”“呃哈哈哈,季盛啊季盛,一如当年年少赤诚。哈哈哈”
陈伯康笑的是陶春来当了大半辈子官,说话却还这般幼稚、直来直去,怪不得蹉跎半辈子。
随后却突兀的补充了一句,“想做事,需有权,总要先保住这乌纱帽”
三月初九,寿春城外开设四间粥棚,同时开始组织民壮。
当日,陈伯康待在驿馆中寸步未出他在等罗家的人上门。
三月初二那日,他故意在高度疑似何幻锋面前提及罗金义家就在霍丘县,的确是藏了相当阴损的心思。
他预想,连皇帝都敢刺杀的何幻锋必定会寻罗金义的麻烦
陈伯康虽不认为何幻锋能得手,但只要能在乡绅头子罗家引发慌乱,便会转移罗金义的注意力。
自己这边刚好借此机会,赶紧完成赈灾工作。
却不料,这么多天过去,罗家竟一片风平浪静
陈伯康外表圆滑,实则内心相当自负,至今也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
可若是判断的不错,那何幻锋怎不出手哩?
难道是忌惮罗家左近那一营厢军?
此事尚未想清楚头绪,放粮当日下午,罗家管事果真寻上了门三月十三,是罗金义五十九岁寿辰,江畔数县乡绅都会亲自赴宴。
罗管家借着送请帖的机会,询问起寿春县知县陶春来从何处得来的粮食开设粥棚。
陈伯康只道,自己也不清楚反正粮食已到了他手里,罗金义再不满,也没法要回去。
‘不知道’的理由,肯定糊弄不了乡绅们。
但世上总有些必为之事,即便何幻锋没能按设想中搅动霍丘局势,他陈伯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弱妇孺饿死。
罗管家见陈伯康不承认,只笑笑道:“十三日酉时开宴,还请经略大人勿忘赴宴,数县乡贤都想与大人亲近亲近”
‘数县乡绅’,陈伯康此举坏的就是他们的发财大计,虽然罗金义奈何不了他,但陈伯康也动不了罗金义。
总之,十三日的寿宴,宴无好宴
当晚,陈伯康于驿馆中辗转反侧,细思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直到子时才将将睡去,可仅仅半个时辰后,便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
披衣起床,门外却是惊慌失措的田轻候。
一开门,不待陈伯康发问,田轻候便结巴道:“老老师,大事不好!城外粮仓起火了!”
陈伯康眼前一黑,扶着田轻候才勉强稳住了身子,下一刻便光脚冲出了驿馆。
寿春地处边境,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不可夜半开城。
一路跑到南城墙之上,却见三里外的粮仓火光冲天,在黑色大地上形成了一束巨型火把。
间隔三里,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
“粮啊!我全县百姓的粮啊!”
同样衣冠不整的陶春来,捶胸顿足,死命拍打着城垛,手掌被锋利砖沿划破,恍若未觉。
陈伯康的脸庞被远处大火映的忽明忽暗
田轻候边抹泪边道:“马校尉还守在粮仓呢。”
翌日,辰时。
城南粮仓已成一片白地,残垣断壁,青烟袅袅,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粮食燃烧后的糊味。
昨日刚开始赈济,今日百姓们携家带口赶来后却发现粮食一夕之间烧没了刚看到一点希望又迅速幻灭的心理落差,让他们既恐慌又愤怒。
陶春来带着衙役安抚百姓,效果却不大人群中不知谁投来一块,正中陶春来面门。
衙役们装模作样呵斥一番,只有极個别人上前欲要抓捕那人投粪之人,却被一帮混在百姓中的乡绅家丁挡住了去路。
更多的衙役则躲在一旁看热闹,不时窃笑几声。
流水的县老爷,铁打的乡绅有些聪明人,已看出此事是县老爷和员外老爷们在斗法。
县老爷任期一满便要转迁,他们这些差人却还要留在当地,谁会为了县老爷去得罪乡绅们啊。
一时间,陶春来狼狈不堪。
粮仓旧址,陈伯康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一片焦黑,默默无语。
辰时中,几名随从在瓦砾堆中刨出七八具焦黑尸首,田轻候强忍不适,在一具尸首手中所持朴刀刀身上发现了‘伏波’二字,顿时泪如雨下。
老师的侍卫马超,自诩为汉时伏波将军马援后人,这马超的名字名字便是他成年后改的。
刀身‘伏波’二字也是他亲手刻上去的,既是这名小校尉对自己的鞭策,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原本一百多斤的雄伟汉子,被烧的变成了只剩四五十斤的焦炭。
田轻候用布将人裹了,抱到了老师身前,啜泣道:“老师,马校尉找到了”
陈伯康定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
粮食运来寿春后,他正是因为担心粮仓安全,特意让侍卫马超带了七名随从住进了粮仓,连同寿春差役一同把守。
田轻候见老师不说话,不由着急道:“老师,昨夜守仓差役没甚损伤,死的都是咱们的人,马校尉死前持着刀!此事绝不是这帮差役说的‘半夜起火,扑救不及’那般简单”
陈伯康依旧不讲话,田轻候心中苦闷难言只觉做官为何这般难哩,恩师他老人家、寿春知县陶春来,明明只是顾惜百姓,不愿生民活活饿死。
可乡绅们处处使绊子,差役公人不配合,便是那些百姓,此时见粮仓被毁,竟也将怨气发泄到了陶知县身上!
正难过时,低头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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