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三、淮北淮南(1/3)
宣庆元年,二月二十二,酉时。
路安县南淮水畔的民和新村丁家小院。
前年的阜昌十年,丁娇一家搬到此处,彼时淮北军将大量乱军俘虏押送至此参与战后重建。
一个冬天的时间,疏浚了河渠,翻垦了农田,便是眼前丁家三间正堂屋、左右各两间厢房的院子,也是当年俘虏们统一所建。
再加村民多为桐山迁户,对淮北军自有些特殊情感。
天色黑下来时,雨势止歇,楚王来了村里且住在丁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丁家外头便围了许多百姓。
守在院外的白毛鼠好说歹说,才将前来与楚王叙话的百姓劝走。
不是陈初不见大伙,只是方才小乙特意从院内传来消息说,王爷睡着了
是啊,一路从蔡州赶来寿州六百里,路上大家几乎未作休息。
到了路安县后,亲兵侍卫还能轮流睡上一会,但王爷又召集寿州军政高层在丁家开了场小型会议,一刻钟前方才散会。
几日夜不合眼,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
院内,暂时被陈初用来当做指挥部的堂屋内,亮着数只小儿臂粗的大烛,将屋内照的一片通明。
此时大伙各自领了命令已四散离去,陈初斜倚在一张椅子里仰面朝天,双腿支在桌案上,已发出了鼾声。
门外,坐在门墩上的杨二郎,双眼熬得通红,脑袋不受控制一般一点点垂了下去。
直到耳边忽然响起了轻微脚步声,二郎猛地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惊醒,下意识便摸向了腰后手弩,同时低喝一声,“谁?”
“二郎,是我。”抱着一床被子和一件厚衣的丁娇吓了一跳,赶紧在原地站定。
看清眼前来人,大脑逐渐清醒的二郎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战场,不由松了手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唤道:“娇姐”
当年,眼前这人差点成了姚家媳妇,二郎自是熟识。
“我见王爷睡着了,夜里寒,这条被子你拿进去吧。”
“嗯,好哩。”
二郎拿了被子进屋,帮陈初搭在身上,再出来后,依旧站在门口的丁娇又递给二郎一件厚衣,“给,这个你披上。”
二郎也不和丁娇客气,接过便裹在了身上,眼瞅丁娇转身要回厢房,二郎忽然又唤了一声,“娇姐。”
“怎了?”丁娇回头。
“娇姐,你莫害怕,陈大哥一定有法子的。”
“噗嗤~”丁娇嫣然一笑,像宠溺自家弟弟一般道:“姐甚时候害怕了?说句心里话,你们能来家里,我心里便踏实许多。有你们在,姐不害怕”
说罢,丁娇走进了厢房。
二郎重新在门墩上坐下,片刻后,小乙在外巡视一圈回来坐在了另一侧的门墩上,见二郎仰头望着漆黑夜空,不由奇怪道:“二郎,想甚呢?”
却听二郎惆怅一叹,道:“哎,娇姐是个好女人啊!长子哥怎就不能学学陈大哥那般豁达,将娇姐也娶了”
“这也能叫豁达么?”
当晚子时,杨震带着宁江军驻寿州水营营正史大郎穿过浓浓夜色,回到了丁家小院。
陈初睡了一觉后,精神焕发,史大郎远比自家那小五、小七两位兄弟稳重,见面后当即从鱼皮袋中掏出一把把扎好的麦穗,道:“照王爷的吩咐,我带了手下兄弟夜渡至淮河南,从东到西分别取了寿春、安丰、霍邱等地的麦样,这是寿春的”
寿春和路安县仅一江之隔,史大郎上岸偷来这麦样果然也得了赤霉病,并且比丁家麦田里的麦穗还要病的重!
陈初所料不差今从路安县城从北往南一路走来,已发现越靠近淮水畔的庄稼得病越厉害,如今寿春的麦穗证明,爆发赤霉病的地方果然在周国!
想要遏制病害继续扩散,有两项当务之急,一为抓紧时间销毁已染病的麦田,二则是要控制污染源。
淮水两岸,水道狭窄处不足百丈,对可以借风传播的赤霉病根本形成不了屏障。
淮水两岸因灌溉条件良好,齐周两国都有大量良田集中于此。
此时春季,正值南来风,若任由淮南病害发展,淮北良田必然同样不保。
但麻烦就麻烦在,对岸是周国!并非是听从陈初号令的地盘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史大郎采来的麦样中,越往西去,病害越轻。
几份麦样中,取自寿春西九十里霍邱那份,麦穗健康说明病害还没有到完全失控的地步。
想来,这也是寿州西侧的颍州、蔡州境内没有发现病害的原因。
特别是蔡州西部的朗山县,那里集中了鹭留圩农垦大量农田,可谓淮北粮仓!
万不可使病害蔓延过去。
细细思量一番后,陈初将借住在村内各家的官员召集了过来,待人齐后,陈初拿来一张淮北舆图铺展在了桌子上,以炭笔在寿州沿淮水一侧斜斜划了一道线,凝声道:“明日起,府县两级组织人手将线内所有庄稼收割,统一焚毁”
“”尤世光一脸错愕,却也没出口质疑。
但徐志远一听便急了,忙道:“校长!您这一笔,少说将淮水以北十里范围都划了进去,这得毁掉多少良田啊!乡亲们辛苦半年,眼瞅着再有一個多月便可收获”
“将病害庄稼焚毁是为了保住更多良田!”陈初打断道。
在寿州府衙任职的西门冲疯狂给徐志远使眼色,让他不要顶撞校长,可徐志远牛脾气上来了,杠着头道:“可这上万亩良田里有些病害较重,有些病害较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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