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自愿、死亡、沸腾(1/3)

『如果......如果当时的自己，能理解格蕾娜的心事，能帮上格蕾娜的忙，是不是对方就不会这样早地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p

这个问题，从格蕾娜的生命呈现倒数计时的时候，就开始困扰着缪斯。/p

直到对方的身体在她面前化作无数星屑，缪斯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如果。/p

「如果」这个词，真的是世界上最美丽，又最残酷的字眼。/p

『时光倒流这种事，即使是那个抛弃了我们的神，也是办不到的吧？』/p

如果能办到的话，神只要回到一切的起点，然后把他们的王，创造成另一幅模样——另一幅全心全意只爱着自己的模样，这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吧。/p

『就连神都做不到的事，更何况生来就不完整的我们呢？』/p

所以，即使自己知道了一切又如何，格蕾娜仍旧会为了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可能性’，反复地、不计其数地去尝试，去努力，即使每一次，都是以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p

尽管如此，尽管因为格蕾娜如此匆忙地离开自己而感到悲伤，她却不愿意去怨恨任何一个人。/p

米歇尔很可怜，明明和心上人相爱却无法在一起。/p

他这一生，唯一一件做得不当的事，就是在自己心伤的时候，将格蕾娜拜托给了一位人类抚养。/p

但是在精灵一族几千年的传承中，这种情况也是有先例存在的。/p

所以米歇尔虽然做得不当，却也没有做错，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格蕾娜会有这样奇怪的‘天赋’存在。/p

而米歇尔最终也因为自己偏执的感情，付出了灵魂作为代价。/p

格蕾娜也很可怜，她被自己囚禁在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因为想要让一切‘回归正途’，于是只为了一个‘如果’，而不惜耗尽了自己的一生。/p

『这么一看，谁都没有错，所以做错的人，其实是自己么？』/p

缪斯迷茫了。/p

『也许当初，在格蕾娜说想要抚养自己的时候，在对方向自己伸出双臂的时候，自己应该不要回应的才对......』/p

于是，这又是另一种「如果」了。/p

缪斯一直以为自己的确没有怨恨任何人，虽然有些失落，有些难过，但是这种情绪，也会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消失。/p

——只是这个念头，在看到毫无知觉的捷娜尔时，瞬间瓦解。/p

空荡荡的身躯里，如海藻一般致密又复杂的情绪，骤然引燃。/p

仿佛直到这刻，缪斯才突然发觉自己体内隐藏着如此强烈的恨意，而这股恨意是如此的深沉，深到自己居然从来未曾意识到它的存在。/p

——她的确不曾怨恨任何人，因为她恨的，是‘爱’这件事的本身。/p

所以，在看到捷娜尔的那刻，从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格蕾娜偏执到近乎病态的神情，这让缪斯的心情十分恶劣。/p

『如果格蕾娜能选择，她也一定不愿意清醒地活到自己死去的那刻。』/p

所以缪斯拒绝为捷娜尔治疗，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阴影中已经一片虚无，更因为自己打从心底里，就不愿意让对方再次回到之前行尸走肉的模样。/p

而且，如今这副意志全失的状态，在没有中魔法的对象全身心的配合下，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状况：这代表如今的状况，居然是捷娜尔自愿的！/p

她究竟是甘愿被控制，从此失去所有意志变成对方的一具人偶，还是被对方以花言巧语瞒骗了才如此，缪斯不得而知。/p

但是有一件事却很明显，一个毫无反抗的意志，愿意全身心配合对方在自己的精神上施展魔法的人，如果不是极度信任对方，那么这个人不是傻了，就是疯了。/p

而捷娜尔明显两者皆是——她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p

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捷娜尔自己的选择，缪斯自然不愿意将她从自己的‘美梦’里唤醒，这也是她从格蕾娜的经历中学会的事：如果没有办法阻止，不如干脆地成全。/p

听到缪斯直接了当的拒绝，诺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约自己是和那位实在不像精灵的大公阁下交道打多了，他下意识觉得精灵应该都挺好说话的。/p

这会儿骤然遇到一位‘正常’一些的，他甚至连自己会被当面拒绝的心理准备都没做啊！/p

谁知道这位十分‘正常’的精灵，她的话根本还没有说完，于是，本就不知所措的诺瓦，听到了对方淡定自若地说出了一番更刺激他心理防线的言论。/p

房间里，几人只能听到那个稚嫩的声线，正用毫无情绪的口吻开口说道。/p

“无咏唱连续瞬发雷系高级攻击魔法。”/p

“使用突破人族极限，近乎肉食系亚人的怪力。”/p

“持续对身体负担极重的超高速移动。”/p

“这三条，不管是哪一条，都会对使用者的身体或者精神造成沉重的伤害，更不要说捷娜尔长久以来的锻炼方法，使她的身体发生了某种专适性的变化，已经根本无法承担发动魔法和力量系武技后所造成的负担。”/p

“这具身体已经无法使用了，要不了多久，她体内的所有器官就会开始衰竭，最后会因为虚弱而死。”/p

“所以不管是意识也好，还是身体也好，捷娜尔都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模样了。”/p

缪斯的这番话，算是将整个屋子的气氛拉向了最低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