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伤春(1/3)
“你不认得他?”/p
雍黎看着他神情显然是初次见出溪的样子,疑惑之外有些不确定的试探。/p
出溪师从玄珠先生数十年,而祝词也曾受教于老先生门下,没道理他从未见过出溪,甚至都不知道出溪与她曾同出一门下。/p
“从前不曾见过,不过却是听说过他的名号的,毕竟是名动天下的医术大家,慕名已久。”祝词微笑,“不过这两日与他有过一两次照面,但直觉里他不似个普通的大夫。”/p
祝词的直觉也实在算是很准了,若是没有当年那一出,如今这天下恐怕也不会有个什么所谓的名医出溪了。/p
雍黎想着母亲与她这个三叔之间的当年旧事,母亲与父亲之间因父亲的两个弟弟而生的龃龉,雍黎不想深究,却终究还是忍不住不得不去深究。/p
只是出溪的身份,她知道便知道了,她已决定将之忘在记忆深处,不再对任何人提及,无论是她的祖父还是父亲。雍寒玉已死,南璇也好,出溪也罢,都不是他了。/p
但若是将来有其他变故,有其他从前未曾发现的与他有所牵扯的事情,雍黎想若在那时她大概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吧。/p
毕竟当年的事情看似过去了,却也没有过去,一切因果,都是顺势而来,不管少了其中哪一点,缺了其中的哪一段,都不会是如今这样的结局。/p
“也是大家出身,自然不同一般江湖郎中。”雍黎靠着回廊的栏杆微微一仰,伸手去探下面横斜过来的一枝看起来开得甚好的荼蘼花。/p
“你小心些,这栏杆也不知道结不结实,别摔下去。”祝词见她探身过去,温然出声提醒。/p
有雍黎的手已经触到那枝荼蘼,只是那几朵荼蘼花显然已经过了盛时,原本虚虚地长在枝蔓上还是有几分灿烂假象,只是雍黎的手指放一触及,那枝蔓轻轻一颤,枝上几朵花便瞬间散落了下去,飘飘洒洒地随风落在水面,然后一路随着波流沉浮远处,也不知最终这几瓣花色会香染了城中哪家濯锦浣纱少女的指尖。/p
“谢了荼蘼春事休,果然春日早过去了……”雍黎语气里有些惋叹之意。/p
“不想你竟还有这般伤春悲秋的情致。”祝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睛里有些笑意。/p
“我哪里是在伤四季之春?”雍黎笑得很是灿烂,言辞里却是玩笑意思,“我伤的明明是人生之春啊……你看我如今已经快是二十岁的年纪,可不是春日快要过了。”/p
她笑意黠然,乍一听倒真的像是玩笑了,祝词却有几分明白她的意思。/p
雍黎的二十岁不同于一般女子困于府宅相夫教子的人生,亦不同于一般男子初初成年被家族寄予众望求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人生,她的二十岁充满了变数,或者说她从前的二十年,往后数十年都充满了烈火倾轧阴谋阳谋的变数。/p
当年成安帝与她的祖父都觉得她不必如一般女子十五及笄,莫若二十岁时行冠礼,也算是正式受封璟王府世子,从此雍氏一府别无二替代。/p
但是雍黎却知道,与她自己而言,她的成年礼,不是十五及笄,不是二十及冠,而是九岁那年的那一场边境之乱。只是她的那场成年礼,没有京都的锦绣繁华,没有华衣丽服,没有父母殷殷祝福,没有宾客往来恭贺,只有平野凛冽的长风和刺骨的霜雪,只有遍野血海沉沉死气,她便是在那一日的惨烈中瞬间长大的。/p
“春日将过,夏日将至,你即将步入的是人生的盛年啊,那是最灿烂最美好的季节,如何做此叹惋之感。”祝词仔细端详着雍黎,见她脸上的那细微表情变化。/p
“他人的盛年,已是我的迟暮了……”雍黎似笑非笑,说的话却是意味不明。/p
“这枣糕不错,你尝尝,咱们一会儿也该回去了。”祝词将桌上制作精巧的红枣糕推到雍黎面前,没有再接着她的话,心下却反复咀嚼着她那句话里的意思。/p
祝词回想起当年那个坚毅的小姑娘,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有着前路艰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定。这些年,他在她身边却从未见过雍黎今日这般神情,也未曾见过她曾做这般感叹。/p
雍黎看那枣糕一眼,并没什么胃口,方才下午坐在这里已经吃了几块糕点,她捏了一块在手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枣糕精巧,不过这枣却实在一般,比不得华阳的。”/p
“想回华阳了?”祝词笑问。/p
“不是,是该回定安了。”雍黎道,/p
“定安如今朝中局势大改,咱们是该回去了。”祝词以为她说的是定安的朝局。/p
雍黎在长楚这些时候时常顾及不到定安的消息,所以都是祝词在替她打理,能解决的都自己先处理了,遇到实在不能自决的事才会征求雍黎的意思。/p
“如今已经是六月底了,等咱们回定安正是梅子成熟的季节,定安的梅子虽名不见经传,比不得雁北的梅子那样大的名气,但核小肉厚,正适合制果脯。珍娘如今应该也还在定安,届时让她多做些存着,我慢慢吃。”雍黎笑得明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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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词实在不理解她这关注的重点,却听雍黎又道,“定安前来接亲的使团已经出发了么,到哪里了?”/p
“昨日方收到的消息,已经过了蠡江了,这两日估计也快要出霖州进入琼州地界了。”/p
“竟然是从这几州走的,我原以为使团是要从西川走,过信州直接到淮州的。”雍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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