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两清(1/2)

王金胜不敢去直视少女的眼神，将搭在她背后的手缓缓垂了下去。/p

封佩玉的理智渐渐苏醒，心里瞬间明白了，对方站在这里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p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你其实没有杀他对不对，父帅他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并不是真的要置你于死地，你会原谅他的对吗！”封佩玉仍抱着最后的期望，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情郎，希望得到哪怕一点点肯定的回应。/p

然而她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见自己期待的表情，只看到了某人眼神中无比复杂的情绪。/p

刹那间，梦醒了。/p

封佩玉的双手慢慢松开了对方的衣襟，脚步缓缓地向后退去。/p

她痛苦地抱着头，蹲伏在了原地。/p

“其实无论他是不是封居胥，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最爱我的人。小时候坐在他的腿上，听他给我讲过去的事情。母亲去世的早，我从小就只有这么一个父亲。虽然他日理万机，但对我的要求也从来都尽量回应。教我骑马，陪我下棋。即使人人都说他穷兵黩武，狼子野心，但对我来说，他都只是一个慈祥的父亲而已………”封佩玉不断啜泣，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呢喃细语。/p

王金胜见到她伤心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如刀割一般地疼痛。/p

那些话语，一点一滴地在捶打着他的心旌。/p

他无法原谅无影，但他更不忍心让眼前这个曾经舍命救他的少女哭泣。/p

在这一刻，任何理智和淡定都成为了浮云。他从心里往外地，开始憎恶起了命运。/p

为什么，偏偏会是佩玉和自己。/p

如果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是人有意为之，那他发誓，绝对不会饶过那道背后谋划一切，试图操纵自己人生的黑影。/p

但转瞬间，他又感到了一阵无力。/p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再弥补眼前的少女了。/p

王金胜也无声地蹲伏了下去，想要微微抚摸仍在不停啜泣，回忆着过去点滴的少女。/p

然而当他的手刚出碰到对方的头发时，封佩玉整个人便是一个激灵，如同小猫受惊似的做出了闪避。/p

王金胜伸出的手臂顿时僵在了原地，此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中似乎永远地失去了什么东西。/p

静静地，他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背对着封佩玉站起，缓缓开口说道：“没错，是我杀了你父亲。你说的很对，无论他是不是真正的封居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你的感情的确是真挚无比，而我，也确确实实地亲自动手，让他永远离开了你。我不会虚情假意地安慰你，说什么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所以，我只能和你说声对不起。小玉，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曾经我欠你一条命，现在，我可以把他还给你，如果你想，尽管拿去。”/p

王金胜眼眶通红，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回过头去。/p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当时在渭河大营时韩威警告过他的那番话语：“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不妨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迫不得已，需要让你做一个杀她的抉择，不然所有人都会死，那么你，下得去手吗？”/p

而当时自己的回答则是：“我也告诉你一句真话，那就是绝不可能有这么一天，如果谁要伤害她或者是我身边的任何人，那我无论如何也会让他们先死。”/p

想到这里，王金胜忽然感到了一阵讽刺般地可笑。/p

伤害她的人，不正是自己吗？/p

韩威的警告在今天终于一语成谶。/p

那么自己究竟是能杀了佩玉以绝后患，还是让少女杀了自己，从此断绝感情。/p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个无解的答案。/p

可对王金胜来说不是。/p

即使命运将他逼到了这步田地，他也依然从未想过，要伤害身后的少女。/p

于是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选择权彻底交给了封佩玉。/p

文翊在旁边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他几次想要开口说出蒙骗封佩玉的话语，但都没办法让自己开口，因为他甚至都没法骗过自己。/p

这一刻他忽然也有些明白了王金胜之前为什么拒绝的那么彻底。/p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处最柔软的区域，那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p

这个少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p

即使到了这种关头，他也没有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p

这让文翊惋惜之中，又带着一点钦佩，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在原地早已一动不动，不再发出一点声音的封佩玉。/p

白鹭剑正斜斜地躺在原地，封佩玉茫然地看了看它，又抬头注视了半晌那道原本熟悉，现在却已经陌生至极的背影。/p

在一种本能力量的驱使下，她缓缓站起，俯身拿起了细白的长剑，目光逐渐变得哀恸且冷清。/p

月光映照在雪白的剑身上，洒下了点点空灵。/p

少女迈步，举剑，身形开始慢慢接近了面前的那道背影。/p

“佩玉，不要………”文翊看见这一幕之后，不禁惊呼出声。/p

而下一刻，他便看见了封佩玉的身形向着王金胜疾闪了过去，他终于没有忍心再往下看，悲痛地闭上了眼睛。/p

滋啦————/p

一声划破天际的长吟响过，一团黑影从王金胜的脖颈上，应声飞了出去！/p

当啷。/p

长剑脱手，少女的双膝一软，坐倒在了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