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卑贱(1/2)

从绒花铺里出来，汪岐兰并未就此回家，继续往其他店铺转转。吴勉要陪着一同前往。/p

“秋闺在即，寸时寸金，吴二哥特意告假前来，兰娘已领了心意。剩下的店铺，兰娘自去即可，吴二哥也可趁早回书院。”授受御赐匾额是件大事，作为汪家的未来女婿，吴勉自要出席。此间事了，其余店铺也已由各掌柜代为受匾，汪岐兰再去其余各家不过是为了日常经营杂事罢了，不想再耽搁吴勉功课。/p

“无妨，近日在淮秀书童的督促下，我读书颇为用心，头悬梁，锥刺股，再读下去，我恐怕自己魔怔了，所以趁今日特意告假一天，一来放徐淮秀去绣坊和他的妹妹一聚，二来可以不用看见他那张夫子脸，偷的一日耳根清净，神清气爽也好啊。”吴勉摇头晃脑道。/p

汪岐兰不禁莞尔：“淮秀居然有此能耐，逼得吴二哥至此境地。”/p

吴勉大倒苦水：“兰娘不晓得，这小子小小年龄，居然自制极强，每日起得比鸡早，睡的比……晚，叫我起床豪不客气，我要早睡也不允许，上课时略一走神便戳过来，比书院里的夫子还要板眼，也不想想谁是大谁是小，谁是主谁是仆……”/p

汪岐兰笑意更浓：“看来，吴二哥是不想让淮秀多当几年你的书童了？”/p

“那是自然，就冲着他，我也得早日得个功名，好摆脱了他……”吴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p

二人谈笑间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秋桂、青竹和凤姑落后几步跟随。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踏声，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让开！让开！”驾车的马夫大声呼喝，路人纷纷奔走避开。/p

吴勉立即轻扯汪岐兰的衣袖，闪身至路旁。忽见脚旁有一处水坑，昨日大雨，坑内尚存积水。马车已至跟前，吴勉不及多想，一个背身，将汪岐兰护在身前。车轮飞快的轧过水坑，高溅起泥水，泼得吴勉大半身污泥点点。/p

吴勉浑不在意，待马车过后，退开查看汪岐兰身上是否被溅，见她身上大多无恙，只是裙裾下摆略有几处星点，便放下心来。/p

“兰娘，可曾惊吓到？”吴勉温声询问。/p

凤姑此刻也赶至身旁，“小姐，怪我疏失，未能护您。”秋桂和青竹也随后跟至。/p

“无事，只是连累吴二哥为护我，弄得一身狼狈。”汪岐兰摆手对凤姑说，适才被吴勉张开双臂拢住，一时怔住，此时明白过来，心下感动。/p

“无碍，我乃男子，这点泥水，算不了什么，可兰娘一身素白，若是沾染上了，可就不美了。”吴勉咧开嘴，露出白牙，还是刚才那副嬉笑模样。/p

汪岐兰见状，松下心来，回头望那远去的马车，见其丝毫不减速度，威驰在闹市中，百姓惊惶避让，虽怒而不敢言。/p

“不知是哪家权贵，嚣张至此？”汪岐兰皱眉问道。/p

青竹平日上街的多，对各权贵家的马车略有所知，回道：“仿佛是盐运司家的”/p

吴勉有些惊诧，“兰娘自小生活在扬州城内，这种情景该是见怪不怪。如同适才这辆马车，已出言警示，只要不伤及路人性命，便是寻常。”秋桂、青竹在旁点头。/p

“皇上出巡，尚恐滋扰地方官民，出入循礼，缓驾慢行，这盐运司也不过从三品，又何必如此横冲霸道。”汪岐兰道。/p

吴勉听了，不禁摇头：“兰娘，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从三品对小民而言，已经是如同泰山般的官威了。况且皇上出巡前，地方官员早已将民众约束管制，让皇上看到的尽是安顺之民。这扰民的事，自然轮不到皇上做，早有官员早早做过了。兰娘刚在在店铺中也告诫薛掌柜要谨言慎行，恐惹官家不喜，引来大祸，可见兰娘自是知道商贱民轻，怎么现在又为草芥之民鸣不平了呢。”/p

汪岐兰默然片刻，“吴二哥说的对，是兰娘妄言了。”/p

一样的景物，上面的人看下去和下面的人看上来，是绝对不同的风貌。/p

她自是知道身为商户的卑微，但当面临着真的威压时，她却忘了她已不再是皇后。/p

是皇后，侍卫层层包围，享受百官敬拜、万民欢呼，看到的是一派安宁祥和。/p

是小民，则在路边要警惕权贵车驾，随时奔逃，被溅一身泥水，狼狈不堪，而视为寻常。更枉提那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难民。/p

看吴勉身上的污衣，汪岐兰不再多言，上了马车吩咐马夫直接去往成衣铺，亲手选了新衣让吴勉换上。/p

………/p

从闹市疾驰而过的马车内，运司夫人蔡氏，因为马车碾过一个大坑被震得乱了发髻和钗环，一个丫鬟急急的为她整理。蔡氏适才受了惊吓，现在怒气正盛，对另一旁撩帘回顾的丫鬟道：“晚晴，还看什么，叫车夫仔细些，和他说，就算是赶路也要给我平稳，若再颠簸，就滚出府，这差事自有别人来做。”/p

晚晴闻言应“是”，准备往车前寻车夫。/p

“慢着”，蔡氏心中一动，“你刚才可是看见什么人？”/p

“回夫人，奴婢刚刚好像看见汪家小姐立在那坑旁。”晚晴回答道。/p

“汪家小姐？”蔡氏疑问。/p

“就是那个靠绒花义卖得了御赐牌匾的汪岐兰。”/p

“她？”/p

“是的，奴婢之前曾去她家布庄恰逢她在。适才那大坑离她家绒花铺不远，想来应该是她。”/p

“看来她天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