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路西行(1/2)
一个院落,几间茅屋。/p
半掩的窗户中透出一丝微光,一个面容白净的和尚正盘膝坐在卧榻上,就着豆大的灯火缝制一件虎皮裙。/p
对面临窗的杌子上蹲着个沙弥装扮的石猴,他定定看着和尚,一动不动。/p
忽然一阵风过,灯上火苗向下一压,几欲熄灭,石猴跳下杌子,用手遮住油灯,端到和尚面前。/p
和尚鼻翼轻轻翕动,皱眉道:“悟空,你饮酒了?”/p
孙悟空笑嘻嘻道:“适才那陈姓老儿说,我老孙被压五行山下五百余年,算来也是他长辈,他儿时曾在我脸上扒柴捡菜,与我有缘,如今见我脱得苦厄,心中欢喜,便斟了一杯酒敬老孙哩!”/p
和尚又道:“你既已入我沙门,自当秉持戒律,还是莫要饮酒的好。”/p
听他话中似有责怪之意,孙悟空道:“当年老孙还是齐天大圣时,拜谒五方大帝,走访诸天星君,哪一个不是喝出来的交情?师父一路西去,难保还会用上老孙喝酒的本事!”/p
和尚轻叹一声:“你是因何被压在五行山下?”/p
孙悟空语塞。/p
他跳上卧榻,蹲在和尚身边,默默看他穿针引线。/p
“五百年后,你我还会再见,届时你可愿与我一同西行?”/p
当眼前这个和尚替他拔去鬓边青草,颌下绿莎时,他便认出他就是金蝉子转世了。/p
五百年前,金蝉子因与佛祖见解不同而放弃灵山尊者之位,舍身轮回,追寻他心中的“道”,他与孙悟空在五行山下饮酒畅谈,又与如来在须弥幻境定下赌约,那压倒一切的磅礴气势,竟连普世佛光都无法掩盖。/p
可如今,托生玄奘的他早已没了当年的魄力,变得温润谦恭,甚至有些……迂腐。/p
五百年的沧桑,当真可以将一个人打磨得毫无棱角么?/p
和尚递来的虎皮直裰打断了孙悟空的思绪,他穿上直裰,系好虎皮裙,沾沾喜喜炫耀一番,又伺候师父躺下,灭了油灯,复跳回杌子上,抬头望向窗外。/p
又是一个无趣的夜晚……/p
出了大唐地界,道路愈发崎岖,放眼望去枯藤老树,败草孤坟,十分荒凉。/p
一路上,和尚不是在马上念经就是在地上念经,就连梦里也不忘念经,若不是隔三差五蹦出几个不怕死的妖怪供孙悟空消遣,只怕他要被和尚『逼』疯了。/p
单调的日子直到收了猪八戒才结束。/p
那呆子原是天上的天蓬元帅,只因酒后失德调戏嫦娥,惹怒玉帝,差点被剔去仙骨,驱散魂魄,幸得太白金星一再求情,玉帝这才把“其罪当诛”改成了“其罪当猪”,命黄巾力士挑了头临产母猪,把他扔下去。/p
尽管变成猪头人身,天蓬元帅依旧初心不改,每天晚上对着月亮长吁短叹,竟把月亮吓得钻进云里,好几日不肯『露』面。/p
过了几天月黑风高的野外生活后,师徒一行在流沙河旁点化了同为谪仙的卷帘大将。师兄弟三人相视而笑——同在天庭为官,同被贬下凡尘,同为观音点化,同拜玄奘门下,这一切,不得不说是缘分。/p
夜幕降临,师徒四人用过晚膳,猪八戒第一个躺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p
“猴哥,说起来还是你厉害,痛痛快快大闹一场,什么都值了!不像老猪我,稀里糊涂被贬下凡,还错投猪胎,弄成这副模样,当真冤死了!”/p
“八戒,你哪里冤了?若不是你『色』胆包天调戏嫦娥,会被玉帝贬下凡去?看来当年老孙揍你一顿,你也没长记『性』啊!”孙悟空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痛得他咧嘴叫娘。/p
猪八戒扯开孙悟空的『毛』手,抱头滚到一旁,啐道:“呸呸呸!什么调戏,我那叫痴情!二炁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天地日月、昼夜寒暑、哪样不是如此?就连先天三教都有道侣一说,偏偏天庭反其道而行,定下什么狗屁天条!”/p
“天庭为何会对男女之情如此忌讳?”正在整理行囊的沙僧问道。/p
“为什么?我且问你,神仙的修为法力从何而来?”/p
“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修炼而来。”/p
“这就对了。”猪八戒解开行囊,『摸』出一张烙饼。/p
“二师兄,这是明天的口粮,不能吃!”沙僧急道。/p
“去去去,我有说我要吃么?我这是给你打比方!”猪八戒提跨将他撞开,正要把饼撕成两半,忽而眼珠一转,掰下拇指大的一小块,递给孙悟空,“这天地灵气啊就好比这张饼,你想要一点,你也想要一点……”又掰下一小块,见沙僧伸手来接,咧嘴一笑,“你就不用了!”也不管师弟是何表情,转身把饼递给诵经打坐的师父。/p
唐僧微微抬眼,摇头道:“为师不饿。”/p
“那太好了!”八戒连忙把饼团成一团,塞进嘴里,嚼也不嚼,囫囵吞下,冷不防被孙悟空拍了一下后背,登时噎住。/p
“二师兄,然后呢?”沙僧并未看到他的窘相,继续问道。/p
他伸直脖子,抡起手臂用力捶打胸口,艰难把饼咽下,而后抹了把汗,两手一摊,“然后就没有了。”/p
“可这跟思凡有什么关系?”沙僧依旧懵懵懂懂。/p
孙悟空忍不住『插』嘴道:“能有什么关系?那呆子不过变着法偷吃罢了!”/p
彼时月上中天,形似冰轮,令满天星斗黯然失『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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