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岂曰无衣(1/2)

才回到云楼宫，便撞上了迎面而来托塔天王，李靖用戒备的眼神打量儿子许久，这才开口问道：“吾儿从那里来？”/p

哪吒毕恭毕敬的答道：“孩儿听闻下界妖魔余孽作『乱』，杀了狐王苏元，便随手将它除去，事发突然，未能向父王禀报，望父王恕罪。”回答时，刻意隐瞒了“养神芝”一事。/p

天生万物，皆可化灵，有的安分守己，有的为祸人间，只要不威胁到天庭的地位，玉帝不会过问，因此，闲极无聊的神仙们才会在关键时候恰巧路过，顺手除妖，一来可以活动筋骨，二来可以积攒功德。/p

狐王苏元被杀一事，虽然不至于惊动圣驾，但也有点分量，见自家儿子抢了先机，李靖登时心情愉悦，捻须笑道，“既如此，为父这便上奏陛下，也算是我李家功德一件！”/p

哪吒深知李靖的脾『性』，由父亲出面，狐王一事的后续处理，便掌握在李家手中，而他，则可以名正言顺的探查“不死『药』”的秘密了。/p

莲花池边的亭子里，摆着猴子最爱吃的香蕉和甜枣，红澄澄的枣子上还挂着『露』水，桌面上更是一尘不染，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看样子，那猴子并未来过。/p

他随手捻起一枚鲜枣，想起小狐狸摘枣子时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p

“三哥！三哥！”/p

伴随着甜甜的一声呼唤，双腿被两只小手牢牢抱住。贞英紧紧贴在哪吒身上，仰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哥哥。/p

哪吒俯身在她那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一捏，笑道：“好妹妹，今天的功课做完了？”/p

“嗯！”贞英一边点头，一边四处张望，“猴子哥哥呢？”/p

哪吒席地而坐，将贞英抱在膝上：“先把今天学的文章背给三哥听，若背得好，我就带你去找猴子哥哥玩。”/p

“真的？”贞英用力一挣，跳到地上，将小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念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p

稚嫩的童音和故意拖长的语调，把朗朗上口的诗句念得像歌谣般悦耳动听。/p

背完一段后，小丫头停了下来，两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哥哥，后者则闭目微笑，似乎早已陶醉其中。过了好一会，哪吒才意犹未尽的问道：“还有呢？”/p

贞英抬头看了鹿儿姊姊一眼，得到对方的鼓励后，继续背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p

突然从《鹿鸣》跳到《无衣》，哪吒愣了一瞬，打断妹妹道：“之前那篇还没背完，怎么就换了？”/p

“嗯……”贞英歪着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背完呢？记住最有名的那几句不就行了？”/p

哪吒故意阴沉着脸道：“凡事都要有始有终，背书怎能只背一半？”/p

贞英委屈的抿了抿嘴唇，争辩道：“可是……先生常说‘引经据典引经据典’，也只是引用经典词句啊！三哥还不一定背得全呢！”/p

“谁说我背不全的？”哪吒拍案而起，刚要张口背诵，却又生生顿住。/p

年少时，他宁愿浴血杀敌，也不愿闭门看书，让他背诵诗词，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师兄弟中，能静心读书的，只有杨戬，正因如此，这个才思敏捷，能言善辩的杨大哥才备受众人推崇。/p

每每他与杨戬起了争执，姜师叔总会面带微笑的对杨戬说：“言之有理。”再恶狠狠瞪着他道：“无理取闹！”/p

遇到难缠的敌人，姜师叔总会第一时间询问杨戬的看法，而杨戬，总能出其不意，化险为夷。/p

他嘴上佩服对方，心里却及不服气，直到罗宣以瘟疫屠城，只剩下他与杨戬勉力支撑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的重要。/p

那一次，若不是杨戬撒豆成兵骗过敌人，与他日夜为伴，互相扶持，只怕他早就方寸大『乱』，不战而败了。/p

一个骁勇善战，一个足智多谋，他二人联手，成就了周营中的一段佳话。/p

若杨大哥在就好了，对付这个顽劣的小丫头，简直绰绰有余。/p

想起杨戬，哪吒心中又是一痛。/p

“哼！哥哥自己都不会背，还说我！”/p

妹妹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从回忆拉到现实，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诵道：/p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p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p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p

语调慷慨激扬，听得人热血沸腾，贞英被他的气势所摄，『露』出崇拜之情。/p

“好一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孙悟空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坐在栏杆上，冲哪吒击掌喝彩，“三太子，想不到你不但法力高强，还会『吟』诗作对，老孙佩服！”/p

见到孙悟空，贞英撒欢似的扑了过去，不等沾身，便被他拎着衣领提了起来：“我可不跟连诗书都背不全的人玩儿。”/p

被他这么一激，贞英大声道：“我才不会输给三哥呢！你等着！”/p

看着蹦蹦跳跳跑回书房的妹妹，哪吒松了口气——还好孙悟空及时出现，哄走了小丫头，否则再让自己背诵诗词，可就真背不出来了！/p

孙悟空熟门熟路走到案边坐下，自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又从果盘里挑了枚红枣，扔进嘴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