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3)
宝贝,这镇子将你的脊梁撕离它是死亡的陷阱,它是自杀的饶舌乐……/p
——布鲁斯·斯普林斯汀,《为跑而生》歌词/p
卡巴洛·布兰科骄傲得满脸绯红。我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赞美之词。/p
我们刚刚抵达巴托皮拉斯,这是一座古老的矿山城镇,位于峡谷入口外两千四百米的低处。这座镇子最初由西班牙殖民者建立,目的是在附近的河边开采银矿,从那时至今已四百年,但变化一直不大。镇子的规模很小,只是沿河排开的一小溜房屋而已,街上的驴子比汽车还多。世界各地流行id的时候,这里才刚刚通上电话。/p
要想到达这里,必须对班车司机怀有绝对的信心。通行的土路沿悬崖侧壁蜿蜒而下,在十英里的距离内海拔就下降了两千多米。/p
车子拐弯的时候,我们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悬崖下面的车辆残骸。两年后,卡巴洛驾驶的小货车在这里翻下悬崖,化作一团火球,幸运的是他及时跳了出来。在那以后,不少当地人都去收集这辆小货车的残骸,作为幸运护身符。/p
班车停在了镇边,我们筋疲力尽地下了车,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渍,就像卡巴洛第一次跟我见面时的样子。“它就在那儿!”卡巴洛叫道,“我的地盘!”/p
我们四处张望,却只能看见河对岸一幢房子的残骸。没有房顶,外墙坍塌了大半,就像是被海水浸过的沙滩城堡。真是太完美了,简直是理想的幽灵居所。我不由得想象,假如有人在夜里路过,看见卡巴洛如同卡西莫多般的怪异身影在营火边时隐时现,会是怎样的反应。/p
“嗯,的确很……不一般。”我终于挤出一句。/p
“不是那边。”卡巴洛说,“这里。”他指着我们身后,那是条羊肠小道,只短短一截就消失在仙人掌丛中。卡巴洛朝小道上跑去,我们紧跟着,在布满碎石的上坡路上艰难地维持着平衡。/p
“见鬼,卡巴洛。”路易斯说,“世上还真有赛道是一开始就需要设立路标和补给点的。”/p
我们跟着卡巴洛跑了一百多米,钻过一片青柠檬树后,一座用石块和黏土修砌的小屋出现在眼前。石块是卡巴洛从河里拖上来的,为了修建这座小屋,他不知在羊肠小道上往返了几百次。作为家,这里确实比河对岸的那片废墟更合适:从这里俯瞰河谷里的一切,却不会被人发现。/p
走进门,屋里铺着一张狭小的行军床,旁边是堆破烂的运动拖鞋,墙上的架子上放着几本书和一盏煤油灯。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厕所。卡巴洛在屋后的仙人掌丛中清出了一块空地,供他跑步回来小憩,凝视周围的荒野。不管光脚泰德没想全的那句海德格尔引言究竟怎么说,再没有人比卡巴洛更像是他住所的“一种表现”。/p
卡巴洛急着要安顿我们,好让自己睡上一觉。随后几天的行程将会非常艰苦,更何况我们自离开艾尔帕索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他领着我们回到巴托皮拉斯镇,找了一家小店,店老板马里奥把楼上的几个房间租给了我们。这里除了可以休息,还可以在走廊另一边淋浴。/p
卡巴洛催促我们快些放下行李去吃饭,但光脚泰德非要先冲个澡不可。他刚钻进淋浴间,就哀号着冲了出来。/p
“天哪!淋浴器短路了。我刚才差点被电死!”/p
埃里克扫了我一眼:“你觉得是卡巴洛干的?”/p
“可以理解。”我说。“没有人会怪罪他。”我们离开克雷尔镇之后,光脚泰德和卡巴洛之间的矛盾一点都没有缓和。一次中途停车休息时,卡巴洛从车顶爬下来,钻进了车厢,只为了躲开泰德。“那家伙根本不知道‘安静’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是从洛杉矶来的,以为所有空间都应该用噪音填满。”/p
在马里奥的店里安顿下来之后,我们跟着卡巴洛去另一位阿妈家里吃饭。根本用不着点餐,刚一坐下,阿妈就把冰箱里所有的食物都翻了出来。没过多久,我们面前的盘子里盛满了酪梨沙拉酱、炒豆子、用醋浸过的番茄和仙人掌、米饭、加了鸡肝的牛肉羹。/p
“打包带走吧。”卡巴洛告诉我们,“明天路上吃。”他打算明天先带我们去附近的山上跑一小段,适应一下路况。他反复说明天的跑步没什么强度,但又催促我们赶快吃完去睡觉。这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美国老头凑了过来。/p
“喂,这帮家伙怎么样?”他朝卡巴洛打招呼。他叫鲍勃·弗朗西斯,早在六十年代就到过巴托皮拉斯,之后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p
尽管鲍勃的儿孙们住在圣迭戈,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这附近度过,有时为徒步者担任向导,有时跟他的塔拉乌马拉朋友帕特里西奥·鲁纳泡在一起。帕特里西奥是曼努埃尔·鲁纳的叔叔,早在三十年前就认识了鲍勃。当时鲍勃在峡谷里迷了路,就是被他带回山洞的家过的夜。/p
鲍勃跟帕特里西奥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因此有幸参加过塔拉乌马拉人的“特斯圭纳达”——每次赛跑之前都要进行的喝酒竞赛,有时参赛的人实在喝得太醉,连赛跑都被取消了。卡巴洛没参加过“特斯圭纳达”,在听过鲍勃的描述以后,决定以后也绝不参加。/p
“突然间,那些跟我认识了很多年的塔拉乌马拉朋友就像是换了一群人,他们不再温和羞涩,而是用胸膛挤撞我,冲我说脏话,好像准备好了跟我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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