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桃花客倚阑②(1/2)

有风吹过，花瓣纷落如雪，瞬间白了天地。/p

周遭寂静无声，柳其华感到黄药师揽着自己的手松了些劲道。/p

两人对望，无需言语，柳其华敛了笑，推开他，用手一指前面的石坟，说道：“阿固，你着急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儿吧。”/p

坟前墓碑上写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十一个大字。柳其华看得出来是黄药师亲笔所题。/p

黄药师点了下头。“灼灼，我带你去见见阿衡可好？”/p

说完，他将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推三下，然后用力向前扳动。/p

墓碑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石砌的地道。/p

黄药师拉着柳其华走入地道，转了三个弯，又开了机括，打开一道石门，进入墓中圹室，亮火折把亡妻灵前的琉璃灯点着了。/p

柳其华对圹室中壁间案头那些古物珍玩、名画法书，丝毫不感兴趣。她只盯着那幅黄药师手绘的冯衡的遗像看。/p

画中的女子温柔娴静，美丽动人，落落大方，眉目轮廓与黄蓉有几分相似。柳其华越看心里越酸。/p

冯衡的相貌如何，柳其华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画中每处落墨，皆笔笔含情。/p

身为丹青高手，她甚至能透过那些线条，看到黄药师作画时的神态，必定深情款款，柔肠万千。/p

黄药师一直在注意她的神色，看她盯着亡妻的画像胸口起伏得厉害，不禁叹了口气。/p

在路上的时候，关于这件事他一直矛盾着。/p

柳其华生性活泼，磊落爽直，行事很有几分男儿气慨。唯独在他身上，女儿家拈酸吃醋的性儿，发作得比其它女子更甚。/p

他原想过几日再带她来这里拜祭亡妻。可是纵上花树那刻，他临时改变了主意。/p

有些事与其逃避，不如面对。无非是好或不好，两种结局。/p

不管结局如何，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总是要见面的。/p

黄药师希望亡妻在冥冥之中，继续保护女儿，让她免受苦难。/p

至于自己……黄药师心有歉疚。/p

他原是要等女儿长大，有了妥善归宿，将妻子遗体放进那艘入水必沉的花船，然后扬帆出海。/p

当波涌舟碎之际，他按玉箫吹起《碧海潮生曲》，与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如此潇洒倜傥以终此一生，方不辱没了自己的身份。/p

只是这个愿望，恐怕今生无法实现。想到冯衡为他而死，他却在离岛之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再定情缘。/p

黄药师心中涌起千句万句对不起，可半句也说不出来。/p

一时感怀旧情，诸感纷至。他无以宣泄，凄然长笑，似歌似哭。/p

柳其华听闻吓了一跳。忙投进他怀里，捧着他的脸急问：“阿固，你怎么了？说话呀？”/p

脸颊上的小手，真实而柔暖，仿佛冷寂的冬日里倏忽而至的一缕春风，让黄药师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走了出来。/p

他把自己的手盖在她的手上面，摩挲了会，说道：“灼灼，咱们俩给阿衡上柱香吧。”/p

柳其华不忍他再难过，依言，焚香默祷。/p

两人携手出墓，心情未免低落。/p

走过几棵花树，黄药师不愿她郁郁不欢，停步说道：“灼灼，那日我吹奏的《碧海潮生曲》，你没听完。现在要不要再听一次？”/p

柳其华不太走心地点头说好。/p

黄药师拥着她，上到花树顶端。将曲中诸般变化详细讲解，免得一会她因此受到伤害。/p

说完，见她神色邑邑，仍不见开怀，心情不由得更加坏了几分。/p

黄药师凡事随心而为。眼下二人心情皆差，他一腔愤懑急于转到别处。掏出青玉箫，吹奏起来。/p

柳其华听得入神，仿佛身临其境一般。/p

尤其是从树巅向南而望，天高云淡，风平波静，海水湛清得像一大块通透的蓝色水晶。/p

望之忘忧，杂感皆无。/p

箫曲初时舒缓、明快，渐渐节奏快了起来。/p

柳其华仿佛看到远处的潮水在推进中，波生涛涌，白浪滔天。/p

海面上鱼跃鲸浮，风啸鸥飞。/p

耳中曲风再变，诡谲魅惑，闻之生幻。/p

箫声忽而低沉喑哑，调缓而不绝，有如梵音低唱，荡魂涤魄，悲喜全消，浮生尽忘；忽而高亢尖亮，音急而曲婉，恍若冥调鬼哭，惹来水妖海怪，群魔弄潮，令人惊心颤胆，乱念纷生。/p

柳其华刚才没把黄药师的话听到心里，此刻随曲入境，未免呼吸紊乱，面红耳赤，百脉贲张。/p

黄药师无奈，只好拍拍她后心，停箫不奏。/p

柳其华长舒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再听下去，恐怕对身体不利。/p

黄药师气道：“你呀，从来不肯听话！就不该宠着你！”/p

柳其华伸伸舌头，心情忽地好了许多。/p

“你不宠我宠谁？当心家法侍候！”/p

黄药师把她抱坐在怀里，说道：“你呀，坏了我的事。本来我想借此曲逼一逼那老顽童，谁知才开个头，你就先中了招。”/p

反正他心情不好，也不想让这个死硬分子好过。/p

他话音刚落，花树丛中跃起一人，口中大骂：“黄老邪！你大白天的吹什么鬼曲！吵得老子拉不出屎来！”/p

柳其华被这突发的大叫，吓了一跳。/p

黄药师忙用手在她后背上顺了顺。/p

“呀！黄老邪，你搂的这个美貌小娘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