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妙曲倩清妍(2/2)

问话的是坐在主位，长身，美髯须，容貌魁峨，看起来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目光定在她身上，满眼的惊艳。/p

他左右各有位儒生打横相陪，一个年龄偏大，须发苍苍，神情倨傲。/p

另一个面净无须，微露愁苦之相。末位坐个黑面虬髯的汉子，目光凶恶，让人不愿与之对视。/p

柳其华皱了下眉，斥道：“小李子，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不成？今天放了多少陌生人上来？！”/p

伙计讪笑着。/p

“这真不赖我。只要您一献声，咱这福满楼就座无虚席。下面早都坐满了，剩下的客人不领到这儿还能到哪儿？”/p

秀儿撇撇嘴。/p

“说得好听，不知道收了多少客人的好处？”/p

伙计心虚着不敢接话。/p

柳其华懒得追究，亦懒理盖承业，更懒得答邻座的问话。从腰间荷包中取出把精巧的小刻刀，卸了外面的皮鞘。又捏出一方拇指般大小的印石料，自顾自地刻了起来。/p

楼上除青衫客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外，一时气氛尴尬起来。/p

中年男子面静无波，微拱手，扬声道：“在下颜永济，敢问小娘子哪几个条件？可否详告？”/p

柳其华沉默以对，手下刻刀丝毫未见停顿。/p

邻座的老者面露不悦。/p

“得我家主人相问，那是天大的幸事。还拿乔作态，简直不知所谓！”/p

秀儿性急口快，恼了。/p

“不知所谓的是你们！我师父是何等样人，凭你们也配让她开口？”/p

老者正欲反驳，颜永济抬手制止。/p

“雪溪先生，稍安毋躁。”/p

他站起身揖道：“方才是颜某唐突，请小娘子莫怪。家侄素好丹青，在下听闻嘉兴有位擅绘桃花的国手，人称“十绝公子”的柳大郎是此间常客，特备重金求几纸丹青。小娘子恰和国手同姓，莫不是贵亲？”/p

秀儿掩唇一笑。/p

“几纸丹青？怕是你全部家当也买不起我师父画的桃花！全嘉兴谁不知晓，柳大郎画的桃花，随便一朵便值一锭金子吗？”/p

柳其华吹了吹刻刀，微哂。/p

“哪有那么不值钱，几年前便是一瓣桃花一锭金。”/p

“小娘子便是柳大郎？”颜永济奇道。/p

盖承业被冷落久了，忍不住插话。/p

“有什么奇怪？柳世伯膝下久虚，天命之年方得一女。因盼子心切，便将其华妹子当男孩一般养大。所以乳名唤作柳大郎，全嘉兴人都知道。”/p

“至于那几个条件......”/p

盖承业上下打量着颜永济。/p

“你不是嘉兴本地人，其华妹子那条‘父母在，不远嫁。’，想必不符合。”/p

“远嫁又何妨？接她父母同住便是，不难办。为人子女奉养双亲，十分应该。”/p

颜永济向柳其华看去，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其它的条件可否一并告知？”/p

盖承业笑得意味深长。/p

“瞧颜兄年齿，想必已有妻室。其华妹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条件，肯定做不到。”/p

颜永济沉吟了下。/p

“这个......也不难。”/p

听他语气迟疑，秀儿不客气地说。/p

“别想蒙事！若想娶我师父，莫说妻室，那些个小妾、通房都不准有的。”/p

雪溪先生怒道：“真是荒唐！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对？这般善妒，绝非良配。”/p

“又不嫁你，瞎嚷嚷什么？”/p

秀儿回了个白眼。/p

“我师父久负十绝之名，岂是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定要寻个琴棋书画、诗词曲赋、算术、医学中任一项可胜之者，方为佳侣。这几个条件缺一不可，做不到的免谈。”/p

青衫客听得分明，大感意外。/p

天下竟有女子似他这般才高傲物，不屑流俗！更令他称奇的是几个条件居然与他十分契合。只是他心里只有亡妻，一直视女色如粪土。这十多年独自抚养yòu_nǚ，早绝了再娶之心。/p

即使如此，青衫客心里还是暗生几许别样的考量。/p

颜永济半晌不语，盯着柳其华看。越看心中越是放不下，只觉得此女风华绝代，如秋月照芙蕖，清灵纯净，雅致高洁，娇柔俏丽，气质脱俗，美得不可方物。/p

他突然想起欧阳修《再和明妃曲》中的那句：“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再得。”。/p

当下拿定主意，走到柳其华面前，深施一礼。/p

“颜某虽无此大才，但同来的敬斋和雪溪两位先生确有不凡之处，不知可否替我出面一试？”/p